在决定赴京时,徐年已经做好了应付麻烦的心理准备,或许娘亲的病会不容易治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不见好,或许阴魂不散的镇国公府会强迫他去入赘,又或许会深刻体会到京城居大不易的不易两字要作何解释。
只是万万没想到,来了京城竟然是先当起了街溜子。
吃过早食便去南屏街茶楼听书,连听上午和下午的两场。
中间的午饭,有时张天天无事陪着一起听书,便会带他下馆子,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回一趟重林街的百槐堂,吃的是九珍楼的珍馐。
下午场听完,往往残阳已经抹红了天空,去安庆街的何家豆腐摊吃完一碗打包个两三份,回到重林街的百槐堂,一天就这么溜达完了。
转眼间就是数日。
茶楼的说书先生已经说过了剑魁为抵一壶酒钱出了一剑,一剑破甲九千。
今日正好说完了兵魁统兵,屡战屡胜却只换来个山河破碎,大胜退敌之际天子驾薨,回望山河,已经十室九空,国不再国。
明日会讲一讲那位一人一城的武帝,不知又会有多少的荡气回肠或是怆然涕下?
徐年出了茶楼,走向安庆街。
下一站惯例是豆腐摊了。
“……他这一天天不是茶楼听书就是吃吃喝喝,日子过得真潇洒啊,想必是一点没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了!”
谢琼文拿到了对方这几日的行踪之后,冷笑不断。
出了这档子事后,他专门打听过那间百槐堂,知道那间多有古怪的医馆向来是只收留病人,但这少年却不知是走了多大的后门,竟然也能在住在百槐堂里。
如果就这么缩在医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琼文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火蛇帮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那位谈吐不似泼皮的万帮主明说过,如果要在百槐堂动手也不是不行,只是价码就不是现在这个价码了。
但是在镇国公府那边,独臂老仆在他找上火蛇帮后特意让姑妈来了番耳提面命,强调不许在百槐堂内闹事。
虽然说到底这是独臂老仆的意思,没什么强制性,谢琼文要是不搭理想来那老仆也没辙,但既然姑妈都已经出面了,这个面子就不得不给。
况且也确实不好那老仆撕破脸。
镇国公府说是姑妈在主持着大小事宜,但谢琼文又不是瞎子,老仆明显也有资格决定府上大事,他已经向姑妈问过那名老仆的来历,确实特殊。
从前是他姑父的贴身仆人。
一年又一年地伺候着,从小仆人跟到了老仆从。
跟随姑父一起上过战场,现在空空荡荡的右臂便是那时为了护住还未成折冲将军的姑父所致。
不过谢琼文有点奇怪。
镇国公府讳莫如深,火蛇帮却只需要加钱。
这该归咎于家大业大谨小慎微呢,还是不知者的无所畏?
不过这都暂无关系。
徐年不仅没有缩在百槐堂,还每天上街溜达,天天都在南屏街茶楼听书,去安庆街吃豆腐脑。
谢琼文喜怒参半。
喜的是,京城毕竟天子脚下,火蛇帮要动手也得挑时间和地点,但对方这样有规律可循的逛街路线,便留下了极大的可乘之机。
而怒的则是……这人也太不把他谢琼文当回事了吧?
还敢这么大大咧咧的上街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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