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极细微地蹙了蹙眉,冷声道,“你是人,她是妖,以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你怎可还如此执迷不悟,想着与她一道过日子?”
她看得出来,这男子并未被迷去神智,是完全清醒的。
“人如何?妖如何?我只知道,她是我正式拜堂成亲的妻子,是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她是狐妖这件事,我好些年前便清楚了,她并没有瞒着我。”
男子一脸平静,双掌却紧紧握成拳,与殷宁静静对视。
殷宁心中火起,终不再相劝,“你就不怕她哪天趁你睡觉咬断你的脖子!
既然你执意与妖为伍,多说无益,看在你是凡人的份上,我不伤害你。”
殷宁抬手一招,收回却邪剑,随手一掌将那男子拍开。
见他身子连着滚出十几步远,被一株大树的树干挡住,才阻了去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心知他已晕厥,再不能妨碍到她,便转过头来,看向眼前的妖狐。
这妖狐原本现了原形,化作一只丈高的火红狐狸,带着她的丈夫孩子一道奔逃。
此刻被殷宁却邪剑所伤,又被符阵所制,一丝一缕红色灵线缠绕在她身上,让她再使不出半点妖力,庞大的妖身缩小了一半不止,哪怕想逃也逃不了,殷宁自不担心她逃脱,便也不急着杀她。
灭在殷宁手上的妖邪不少,但像今晚那男子这般的,她却是头一次遇到。
“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别无所求,只愿上仙能绕过我的孩儿。”
狐妖虽不复人形,行为表情却非常人性化。
她目光柔柔看着一直被她护在怀里的四五岁男童,口吐人言,“上仙放过了小妖夫君,这孩子、这孩子也是人族血脉,望上仙高抬贵手,小妖愿自绝于上仙面前,绝不对上仙心怀怨恨。”
殷宁扫了那陷于昏睡的孩子一眼,摇头淡淡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
火狐一声厉叫,声音不复方才柔和祈求,“你若敢伤害他,我必拼着神形俱灭留下诅咒,让你不得善终,神魂永受心魔煎熬,道心再无寸进,来日天劫之下化为飞灰!”
“我与你多说什么……”
殷宁嗤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便祭起了手中的却邪剑。
要不是那个行事特异的男子,她哪里会耽搁这许久,早一剑灭了了事。
人族血脉?哼,不过一个半妖,便是今日年幼,不知为恶,日后等他长成呢?她不能留下隐患,埋下祸根。
却邪剑闪着耀眼的银色光芒,闪电般刺穿了火狐的眉心,一个转弯,剑光毫不停歇,直刺那半妖孩子的眉心。
“嗤!”
殷宁忽觉心口一凉,下意识地低头望去,正好见着一截剑尖往后抽离——却邪剑敛了光芒失去控制,“叮当”
一声落在地上,剑尖离着那半妖孩子仅毫厘之差。
是谁?这分明是一把妖剑,普通的铁剑可伤不了她。
体内灵力混乱,被一种属性相反的力量腐蚀搅动着,像沸腾了的开水,乱窜着破坏着。
意识逐渐模糊,殷宁隐约见着一道人影从他眼前跑过去,蹲在那火狐尸身与半妖孩子前,慢慢伸手将依然昏睡,浑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原来是他,那个方才被他一掌拍昏过去的男子……妖剑,是属于那只狐妖的吧?
“阿宁,你入魔已深,再不住手,恐有万劫不复之灾。
善恶有道,岂能以一言蔽之?人分善恶,妖鬼亦无不同,恶人猛于鬼,若是心魔不除,执念尚存,终不得圆满。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你需好自为之,为师不想看到你越陷越深,再无回头之路。”
师父玄明子的忠告还在耳边,殷宁却从来听不进去。
人妖殊途,人鬼不并存,见着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若是她放过了,又有谁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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