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防碍也没多大关系,事实上,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她就恨死了,她经常会掐着他的耳朵说:“秦昊琛,你怎么长得和他那么像?讨厌死你这张脸了,看到就烦透了,真的烦透了!”
她掐他耳朵时用的力道很大很大,指甲甚至都抠进了他肉里面,等到她越抠越深的时候,她的情绪也就越来越失控,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和他说:“秦昊琛,你要记得是谁抛弃了我们,是谁让我们过这样的苦日子,你长大了要记得给我们报仇,要把他今时今日给我们的苦难,都一点一滴全部都还回给他,还给他,还给他!”
她要他喊秦常彥的名字,要他诅咒他不得好死:“秦常彥是个王八蛋,就是他让我们两个连家也没有的,秦昊琛你要记住了。”
秦力并不怨恨那些责打和咒骂,比起责打和咒骂,让他更难堪的还是那些不时出入在他家里的男人们,他们高矮胖瘦各有不同,面目也多不一样,他们进出他的家里,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每每这个时候,就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他走出去,会有人笑着问他:“秦常昊,你家野爸爸又来了啊?”
小孩子们也会毫无顾忌地取笑他:“秦常昊,你是个野孩子。”
野孩子,他其实就是个野孩子罢了,什么大大的宝贝,骗谁呢?
认识许慕晴以后,他以为她是不一样的,他觉得,他不过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最坏的那一个。
但现在,他觉得他还是看错了她,这个女人,其实和她也是一样的。
一样一样的,不管她们表面上看起来,对被人抛弃这样的事,是平静还是愤怒,私底下都假借着生存的名义,做一些肮脏的事情,还美其名曰是世道所逼。
世道所逼。
秦力忍不住再次笑了,他一把拖过被子,将自己蒙头蒙脑盖了起来,他没有动,也没有再去听外间的动静,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愤怒着,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边听着隔壁那些污秽而肮脏的响动,一边假装自己其实早已经死过去了。
死过去了,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秦力陷入过去浮沉纠结的时候,被他以为,应该躺在蒋开房里的许慕晴却正被刘维铭搞得头大如斗。
他喝醉了,而且还正在发酒疯,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将将出门就先后接到了刘维铭和程国兴两人的电话,一个是要她现在就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一个则略有些无奈地告诉她说刘维铭喝醉了,让她过来帮忙劝一下。
那电话如果单单只是刘维铭打的,许慕晴大概是连理都不会理一下,都这点了,她一个女人还跟他们玩什么玩啊?
但因为程国兴的话,所以许慕晴就赶了过来。
她到的那会儿刘维铭还没有这么醉,至少人还是清醒的,晓得自己不能够失礼,还特别吩咐许慕晴说:“慕晴,我今天大概是不行了,你要帮我好好招待招待程总他们,程总真的够义气,看,这是他给我找的好伙伴儿,特别特别的牛……牛逼。”
许慕晴听得满头黑线,什么叫他不行了?什么叫程总够义气?人比他年纪都快大一轮了,他还要跟他称兄道弟么?
而所谓的好伙伴就是程国兴答应帮忙给他介绍的店长,叫作范凯,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中等个儿,今天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几个同是恒信的同事,应该也是程国兴就职时带过来的人马。
饭局其实到这点儿就可以散场了,结果刘维铭偏不肯,还硬要去哪里哪里接着续一摊,这也是程国兴叫她过来的原因,酒鬼难缠,尤其还是刘维铭这样热情的酒鬼,拉着他们硬是不撒手,你又能奈他何?
许慕晴也劝不到他,最终还是被他拉去了钱柜k歌,k歌就好好k歌吧,他还喊了一溜七八个小姐进来,将包厢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偏偏因为有程国兴在,除了借酒发疯的刘维铭外,其他人都有些拘束,不说其他人,就是程国兴都不自在得很,那眉头都皱得要夹死苍蝇了,后来还是许慕晴看不过眼去,就单把他请了出来,两人就在近边另外找了家咖啡厅喝茶聊天,想着等他们玩得差不多了,再去把人拎出来散场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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