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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衍不由握扇聚神,目光顺那方向望去。
翠色竹帘被人由下往上缓缓拉卷,一双似雪白履最先映入眼角,恰巧窗外有风吹来,吹得那周边衣摆拂动微扬,若花叶舒展的静谧,若云雾游移的宁雅,竹帘上卷半空,继而浮现一片胜雪白色,仿佛沐染几重霜晖的锦缎白衣纤尘不染,因那主人透出一股天池雪莲般的高贵清华,玉冠束发下的乌黑发丝与莹白肌肤相互衬托,更显那乌发若檀,光可鉴人,更突那莹肌若玉,流光无暇。
竹帘被完全拉起,一抹削瘦欣长的身影便静静立于眼前,细眉微舒,薄唇浅扬,纤长睫下的眼眸曼然抬起,即是整个尘世归于静止的时刻。
碧竹帘隐风华,轻卷展绝俗,眼前景象,乃是天庭不甚遗落的一副精巧画卷,而画中人白履浅踏,如步仙云,优雅而来,周身好似被一片月华倾洒,朗朗银耀,高贵亦如神祗,令满室光景变得消朦黯然。
那一刹,冯衍忘记呼吸,竟以为看到了虚幻天影。
“玖容来迟,还望冯公子多多海涵。”
清空澈美的声音像从遥远彼岸飘来,入人耳中,徒然生出醺雅宁祥之意。
冯衍怔目一惊,面对那张温雅含笑的脸容,一时竟羞愧得低下头去。
曾前他只知那位家财万贯的兰氏家主年轻而神秘,不晓得今日一见,竟是位美如谪仙般的人物。
随后他忙回上一礼:“兰公子说得哪里话,在下能请到公子亲自前往,可谓荣幸之至。”
虽说他属名门望族之子,但面对手掌天朝过半财势的兰玖容,也不免显得拘谨恭谦。
“冯公子此话言过了。”
冰致似雪的容颜上绽开一抹雅笑,兰玖容随他走近桌旁坐下,而身后仅跟随着一名贴身侍从。
“令尊乃国之勋旧,德高望重,此次玖容能受公子相邀,实属有幸。”
他言语温敬,彬彬有礼,只是这一刻笑意非浓,却不易令人察觉。
冯衍听他说完,便微微放下心来。
一壶茗茶被侍从缓慢倒入杯中,水流声起,白雾萦绕,清香四溢,杯中温度正是适宜,兰玖容纤指微动,以瓷盖错开杯沿磕出一声轻响,菲薄如玉的唇才贴近慢抿,一时被润得莹透柔泽。
他睫颤微一抬眼,就瞥见冯衍坐在对桌,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唇角不禁暗自半掀,他又落下睫去,悠然品了几口茶,再一抬首,便是温文浅笑:“玖容按公子所说,已将物品带来。”
玉根手指轻轻上扬,就见身后侍从将一长形锦盒呈上。
兰玖容亲自打开盒盖,那手指细腻修长,指上翡翠扳指璀光流转,透出一举一动高贵优雅,世人不及。
卷轴被他缓缓展开,待侍从接过长托,冯衍顺卷纸的慢舒轻滑,便望入一片银峰万烟阁的景色中。
嵯峨苍耸,仙云雾绕,几座亭亭小阁隐在其中,遥望远方江河,一叶帆舟破开迷渺蒙雾,渐渐逝向天端尽头。
此画名为“千丝图”
,在天朝还未统一前,乃洹国一位名画师之作,他才华横溢受到洹王赏识,在洹王大寿时,他特此献上这幅花费几年完成的“千丝图”
。
而最为奇特的是,那并不单单是幅画,仔细看去,那画纸非寻常纸张,柔韧如布,而图中叠叠银峰竟穿引了极为珍贵的银蚕丝线,由此可见那画师不仅画意精湛,所拥技艺更是高超,以至于流传百年后,千丝图被人们称为天下第一名画。
“果非凡品,果属天下第一名画……”
冯衍认真看后,誉不绝口,深视对方一眼,“果然天下珍物,尽在兰公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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