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歪斜地戴着工帽的小年轻甚至吹起来了口哨,同时顺着汹涌的人群存心往梅这边挤来。
桑顿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说起来倒是好奇心驱使下的恶作剧差不多。
他往前跨了一步一下子拦在了梅的身前,挡住她不受拥挤人潮的侵扰。
在他挺身而出的一刹那,工人们也都认出了他是隔壁马尔巴勒工厂的那个不苟言笑、严正无
情的厂主。
于是那些原本还想在午饭前找个乐子的工人们只好讪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边嘴里却不放弃机会地调笑道:“看来马尔巴勒工厂要有新的女主人了?”
“说什么傻话呢!
桑顿老夫人可不是会放权的人。
再说这娇娇俏俏的小妞,估计看到那要把人耳朵震聋的机器跑得比你家的猫还快呢!”
桑顿冷厉的眼神朝他们看去,这些雇工们就不敢再说话,要是他下次在老板们的聚会上提及,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话是不敢说了,阴阳怪气地笑两声总是可以的。
梅的脸涨得通红,可那些话和笑声她只能生受着。
她既不能和他们争论,因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这些人不会和她讲道理;也不能冲回她的马车里,除非她想拨开人群,和这些从前她永远没有接触过的脏兮兮的人们来个身体接触。
于是她只能绷紧了身体藏在桑顿和墙之间,把他当做屏障,不用和那个下面的阶层有所交集,也不会暴露自己尴尬红透的脸,从而惹来更大声的嘲笑。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桑顿原本担忧的心放了下来,他看的出来梅原本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带着失望和抗拒,可她现在不得已地躲在自己的胸前,浑身紧张得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却飞不出这样的方寸之地,情形真可以说得上狼狈。
鲍伯远远地在台阶上方看着他们,看到桑顿在护着梅,就暂时放下了心。
桑顿的手悄悄地抬起来,低低地撑在梅身后的墙壁上,虽然还离着一个手掌的距离,但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握住她的手臂里,而这会儿她的确动弹不得。
“韦兰小姐,”
桑顿低下头,凑近着说道:“很抱歉令你受了惊吓,但我仍然很感激你能不顾舟车劳顿来见我这位旧识。”
梅猛地抬起头,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对他这句话感到很惊讶:“我是跟着鲍伯来的,我只是……”
桑顿打断了她的话,虽然这显得很不礼貌:“很抱歉在这样相见的时刻,我正在处理厂子的事情,但是非常事件要用非常手段,请你千万不要对我有所误会。
如果你不能对我的行径释怀,我可以对此进行解释,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去拜访……”
梅眼明手快地看着人群即将散尽,桑顿滔滔不绝间唇间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好在她的脸早就红到不能再红,也就不显得怪异,她飞快地截了话:“并无冒犯,但桑顿先生我想您可以回去了,谢谢您的照顾以及我想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桑顿到底不能强留她,也不能拉
住她的手,他只得默默地看着这姑娘像是被什么怪物追着一样躲进马车,然后飞快地把马车窗玻璃上的天鹅绒小帘子解了下来,遮住了桑顿看向自己的视线。
鲍伯从后边闲庭散步似地走下来,拍了拍桑顿的肩:“真是不好意思。”
桑顿不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他,只好摆出了惯常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不像与交情不错的旧识重逢的样子:“你该先和我说一声。”
“如果我说了又能怎样?桑顿,这才是真实的你,你总不能一辈子在她面前装绅士,而且绅士的手段有时是最没用的。”
鲍伯用一种很透彻的口吻找了个借口把自己脱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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