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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德卢顿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瞟了一眼玛丽:“你要选择背井离
乡吗?对于一个从未离开过家乡的深闺小姐,你不觉得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不,”
梅的手换了个姿势交叠起来重又放在膝上,姿态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娴静优雅,就连这位阅历甚深的老夫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简直太完美,纽兰是有多愚蠢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也曾想过,眼前的确不难忍受这事情,要我对阿切尔先生的事情装聋作哑也不难。”
范德卢顿太太的眼神亮了起来,然后梅立刻无情击碎了她最后一次念想:“但是我一想到婚姻,想到要慎重地选择一个对象度过未来的四十年、乃至五十年,那眼前的忍耐简直太愚蠢了。
和一个不爱你的而你也已经失望的人日日相对一辈子,才是代价太过高昂,而且不值得我为之付出如此长久而宝贵的青春年华。”
这话已经相当的不留余地了,就连和纽兰曾经共度的两年情分也踩进了尘埃里,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脸色铁青起来。
“我今天想劝你再和纽兰好好谈一下,未婚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通过好商好量解决的,解除婚姻的道歉信也就发给了十几户人家,都还来得及挽回,”
范德卢顿太太站了起来:“看来现在是不必了。”
两个姑娘也赶紧站了起来送客人,范德卢顿太太突然对玛丽说:“看来玛丽小姐不久之后就会回家,还会捎带一个姐妹。”
玛丽从容不迫地答道:“这取决于梅自己的决定,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谈话很不越快地结束,范德卢顿太太则在给纽兰转述的过程中带了些不可避免的主观指责:“韦兰小姐的转变实在太冷我惊讶了,要知道,即使你妈妈那样挑剔的人,也从没有说过这位未来儿媳一句不是。
可是现在发生的事儿实在太让我吃惊了,纽兰,看来你那位前不久才归家的大舅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过不管怎样,你还是回家安抚你的母亲吧,至于你的那位前未婚妻,你们的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过个一年半载,等到人们渐渐忘记,你的婚事就能重提了。”
纽兰心乱如麻,如果知晓自己再不能与梅见面,那么那天他一定不会说这许多让人后悔的话语,可是现在一切都已来不及。
他是曾想过要和艾伦共度一生,他们可以去到远房,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然而说到妻子人选,他也委实从没有考虑过梅·韦兰以外的人选。
纽兰作为一个男人的心清醒得可怕,将对两个女人的感情泾渭分明。
一个是他心中至爱,用她的体贴风趣能熨帖他疲惫地心;一个是贤妻良母,能用
她的风度教养帮自己应付所有俗世。
要说纽兰唯一的烦恼,那就是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偏偏没有生成一个人,才会令纽兰烦恼得恨不得把自己也扯成两半。
他用最后一点精神和范德卢顿夫人告辞,却一点也不想回去自己在第五大道的家里。
纽兰沿着早春的湖边堤岸漫步,河边的柳枝已经慢慢抽出嫩芽,脚下的绿草也有了踩踏其上的绵软感,可他的心却截然相反地有陷入深冬的感觉。
一直等他走到湖边林荫道的尽头,一处街心公园,他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起来。
艾伦穿着春日的浅色衣衫,执着一柄伞正坐在日头下读书,她的出现仿佛是正在十字街口徘徊的纽兰的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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