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的声音也像雨水打在沙滩上,缓慢低柔地渗入耳膜,莫名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熬夜熬得大脑都烧坏了,成了全是漏洞的滚烫蜂窝煤渣,有人指给你一床羽绒被,一张宽沙发。
你难受啊,那就睡吧,很舒服的,闭上眼就好。
只是关陆做不到。
关陆说,“受教。”
两个字,切断了这个话题。
世人可以粗分为两类,一种是愿意倾诉的,另一种只愿留一切问题自我消化。
关陆无疑是后一种,他身上有个开关,在听人倾诉和安慰人的时候感情丰富,轮到他倒情绪垃圾时,那个感情丰富的开关却被人为地关掉了。
他不习惯拿某些事出来说,哪怕对象是魏南。
不是逞强,只是不习惯。
关陆习惯在这种时间点一个人待着,顶多一天,放纵完了,第二天天亮,他仍旧是那个到处逗人、哄人的人。
在这方面他很极端,已经无可救药。
关陆懒洋洋地靠在车里,看了一路车外。
西山居外有一条江水,冬季多雨,江水涨高,流速迅疾。
滚滚江水从他们脚下流过,一去不回。
下车前关陆抬手嗅了一下,皱眉自语道,“怎么都是烟味?”
他是找借口,魏南太了解关陆,闻言看了他一眼。
关陆笑得很开怀,走下车跟他挥手,立起衣领说,“你先上楼,我吹吹风,至少散掉味道。”
那天关陆在楼下待了近两小时,他说的是散烟味,魏南偶尔抬眼望窗外,正看见他在抽烟。
烟头上缀着火星,微小的红点时亮时暗,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像信号密码。
再晚一些,他去厨房要了杯爱尔兰咖啡。
回房间的途中,在走廊拐角处遇到魏南。
关陆有点词穷,从烟到酒到咖啡,他今天几乎做齐了所有魏南不乐见的事。
结果魏南只是看了一下他的杯子,说,“不要空腹喝咖啡。”
关陆“啊”
了一声,脸上没来得及做出表情,就是发呆。
他眼里通常盛着很多东西,变得飞快,一闪一个念头。
现在他望着魏南,没想到说什么,眼睛里只剩下魏南一个人。
他看着他。
关陆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脸,率性者见率性,世故者见世故,阴谋者见阴谋。
在他身上,魏南看见过聪明与野心,看见过冲动和自负,看见过迷茫,也看见过执拗。
魏南曾以为他看透了关陆,却常常在他身上发现全新的特质。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庄慈一事后,他们关系既远又近,关陆光是约魏南喝茶就约了四回。
也不知他熬了几天没睡,神色有一些疲倦,见面时郁闷地跟魏南抱怨,没人陪我加班,把我踢出来放假了。
他的低落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又瞄着表提议,好早,我们去坐地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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