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住持笑了,道:“小夫人好眼力。
这两日鄙寺倒真有位扬州来的女施主,因初来清河,想是有些不如意,便在寺里住了两三天,正巧最近有些流民从荣昌附近过来,她帮着我们厨房做了些食物。
我见她心灵手巧,便让她教着我们的僧人做了些特色的细点。”
七七笑道:“原来如此。”
林夫人夹了一筷尝了,点点头:“味道还真是不错。”
七七微笑道:“母亲若喜欢吃,我也去学着做做。”
林夫人淡淡地道:“罢了,便让你每天烧个茶,也不知道就有了多少别扭,你的孝敬,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敢当了。”
七七嘴角轻轻一动,待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有些难受,便默不作声陪着林夫人用了斋饭。
出得斋堂外,住持一路陪着,路过厨房,对七七笑着朝里头一指,道:“小夫人,那就是扬州来的那位女施主。”
七七从窗边朝里一看,见一身材苗条的女子,年龄约莫二十出头,松松挽着一髻,眉似新月,肤色如江南菱角般白嫩,好秀丽一张脸庞。
她正微笑着跟厨房做饭的尼僧小声说着话,纤纤素手抱着一个瓷盆,里面用水浸着新笋。
这场景便如一幅画儿一般,七七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女子侧过头,见窗外一个相貌极美的妙龄**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目光友善,她却如受到极大惊吓,脸色顿然一僵,手一松,瓷盆掉落在地,水溅得她满身都是,她慌忙说了声:“对不起!”
多么生涩的口音!
她脸色苍白,蹲下身子,捡着地上散落的竹笋。
七七心中奇怪,想进去帮忙,林夫人已走到前面,不耐烦地回过头:“至衡,你磨蹭什么?”
住持道:“小夫人快随太太去吧,这里自有人照应。”
七七应了,忙加快脚步,跟着林夫人出了寺观。
…………………………
兴记等盐号因得罪了雷霁,几天来货物滞销,盐包堆在码头,没有运盐号敢为他们承运。
德昌荣是清河最大的一家运盐号,孟家和林家的盐多由他们来承运。
如今兴记等落了势,善存特意打点了些钱,让德昌荣帮着兴记等盐号好歹运一点去就近的地方,但稍远一些的地方,德昌荣怕惹上军队捣乱,怎么也不敢接。
兴记等盐号的几个老板,平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一次却纡尊降贵,亲自到码头上找到些中等规模的运商,左磨右磨。
兴记老板廖葆初拉着一个叫胡正卿的运商,连连送上银票,陪笑道:“我们也是十来年交情了,您便接了我们这单生意,就送到绵阳,陕西的我也不送了,路上肯定不会有问题!
我另外请些人来护送便是,袍哥那儿我去打招呼,”
胡正卿脸上只是苦笑:“我不是不敢送,只是怕接了你这单货,收了你的钱,送了出去,还没到绵阳,就被雷师长他们扣下了。
老哥呀,谁让你倒霉给刘文辉送盐呢?如今你且再等等吧,你也知道,四川现在打得乱七八糟,指不定今天落势的人,明天又会上台。”
廖葆初跺脚急道:“我这盐一天运不出,就一天搁在码头上受潮,灶上的火天天燃着,哪儿是在烧盐啊,简直是烧心!”
静渊在一旁远远听着,兔死狐悲,心里滋味颇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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