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翘没多想,捧起他的脸,想把头掰正过来跟自己说话。
为什么凌守夷他自己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就变得这么自闭了?
凌守夷狼狈地微微侧过脸,目光不经意间擦过少女扶在自己颊侧的指尖时,忽然凝固了。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骤然远去。
少女的手很小,因她个子不高,身材娇小,手也要小巧很多,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女孩儿爱俏,戴了只金灿灿的镯子,素手皓腕,干净,白嫩,像新剥的菱角。
凌守夷一动不动,仿佛静静地僵硬在那儿,远处飞瀑声如雷鸣,白练如虹,飞珠溅沫。
喧动的雷声与心音渐渐合二为一,全身上下四肢百骸如敲晨钟,如绽春雷,隆隆作响,敲击五脏六腑,心肺脾肾。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晓原来人的手也这般好看。
凌守夷轻轻推开她的手,微微敛眸,乌浓纤长的眼睫遮去因为忍耐而被拉到如猫一般细长的瞳仁。
不经意间的肌肤相触,都能令他浑身战栗不止。
“每开一瓣,对心上人的喜欢便多一分”
。
她并不知晓她现在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的呼吸,她明亮如清水般的双眼,眼神里的焦急与关切,说话时清脆的语调。
仿佛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朝他不绝罩来。
他落入囹圄,他无法逃脱。
但他从来是不肯认命的,所以即便她此刻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释放着对他致命的吸引力,凌守夷也相信,自己能处理得很好。
即便他当真对她动心又如何?
既能动心,他也能忘情。
看到他无声的,不着痕迹的拒绝,夏连翘也没恼,反而愣了一下。
从刚刚看到凌守夷时,她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看到少年清瘦空落落的脊背,她这才确信无疑。
她怔了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忙提着裙角往来时的路折返。
没过一会儿,凌守夷听到她的脚步声。
松风拂过她的足尖,翘头云履穿过摇曳的草叶,婆娑作响,裙角沾了林雾,脚步声如春雨般淅淅沥沥落在他心头,他心尖无法自已地涌动起一股如禾苗喜雨般的隐秘的欢喜。
可那又如何?
她喊他,他权当没听见。
凌守夷垂眸,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也不过如此罢了。
也不过如此。
“可是小凌。”
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惊讶,有些犹豫,迎面递过来一样物什。
嗓音如道贵柔,上善若水,三言两语,莫之能御,霎时间便击溃了他竖起的甲盔。
白色的剑鞘,长约三尺,通身如冰似玉,素淡清冷如月色堆雪,金线勾勒盛开一朵秀致的莲花,恰似一片玉壶冰心。
“你忘记了自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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