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随你便吧。”
她懒得理会他,转身继续睡觉去了。
孟流光看着甄晴的背影,说:“娘子,你还记得你我在这里重逢那日吗?九月初九,我在城隍庙里上香,一出门,看到你在树下挂许愿牌,你写的心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后来我们相约见面,我因事耽搁了,你在城隍庙前等了我整整一日,那日还下着大雨。
我还记得你为了见我一面,大冬天在卫府门前从早站到晚,还有那夜,你拿出你所有的家财,说要聘我为夫……”
孟流光说着说着骤然哭了起来,哭得声音断断续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你忘记了呀。”
甄晴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心里头也阵阵酸涩,很不是滋味,她坐起身对孟流光道:“你何必这个样子呢?我只是纳个男宠而已,又不是要休了你,我们还是夫妻啊。”
孟流光质问道:“愿得一心人,你凭良心自问,你如今还是一心吗?”
甄晴哑口无言。
孟流光道:“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他上前拉住甄晴的手,恳切道,“那算我错了行不行?我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我什么都顺着你,样样都按着你的心意来好不好?”
甄晴道:“你没必要这样,就算赵氏进了门,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孟流光道:“你怎么不明白?难道我在意的是地位吗?”
甄晴道:“相公,你不能这么自私,既然你全心全意待我,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要求?难道你的爱只是自私的占有欲?”
“你这是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事已经定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只等着喝敬茶便是了。”
甄晴这句话像是审判台上的宣判词,她像个冰冷无情的宣判人,她没有给孟流光任何辩驳的机会,不由分说地宣判了他死刑。
孟流光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这一刻枯死了。
十一月,一个艳阳高照的大吉日,甄家门口敲敲打打,他的妻子亲自骑着马去迎她的新欢,赵若欢一顶小轿进了甄家的门,门口噼噼啪啪爆竹声不断,孟流光听着只觉是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他在屋中独自枯坐到天明,第二日,甄家父母叫他去正堂上坐,他行尸走肉般进去坐下,不多时甄晴便带着赵若欢来了,他们看起来神采飞扬,心中似有数不尽的欢愉。
赵若欢一一给甄母甄父敬过茶后,一转身,端着茶跪到了侧座的孟流光跟前,向他敬上了一杯茶。
他此刻应该做什么?他应该一掌掀翻茶盏,将这二人暴打一顿,然后抱着孩子回卫府?可卫府是他的家吗?还是他应该端庄地笑着接过茶饮了,并说几句自己听着都恶心的场面话,来彰显他正室的气度?
孟流光只觉得荒唐。
为什么,在他的心已经被劈成一瓣一瓣的时候,这些人还要逼着他来表演这一场为人称道的戏码?
孟流光不言不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茶盏,空气一时凝滞,搞得赵若欢心中甚是不安,甄晴微微咳嗽了一下,孟流光没有理她,最终还是甄父开口打了圆场,对赵若欢道:“瞧瞧,这茶都冷了,你去再倒一杯来给你哥哥。”
赵若欢便重新倒了一杯,递到孟流光面前,孟流光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他麻木地伸出手接过茶杯,放到嘴边饮了,众人一下都松了口气。
孟流光却被苦得浑身发抖,这茶并不苦,他知道,苦的是他自己。
今日的滋味,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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