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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再看,此人似同当年父亲被害有关,似也不如先前接洽那般对皇位毫无兴趣,瞧现今,未得消息便借祭拜之名匆匆回京……
山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宋钺本不想同他再啰嗦,可偏有人为几句空言夜不能寐,怕是进京第一件事,就是该来拜访他了。
“还有多久到盛京?”
“若是脚程快些,不出半月。”
男人回答,声音低哑,像风割裂了嗓子,他又道:“爷,还有一件事……”
低低的交谈言语里,灯花炸了两声,宋钺眸色愈发深沉,明灭烛火跳动其间,像泛起了涟漪的深潭。
这宫中能主事的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
想起那张过分白净软糯的脸蛋,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瞬间同他心里的那张脸几分重合。
宋钺心头微微一跳,一股十分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涌动,像夏时绕耳的细细铃响,他尚还来不及捕捉到细细参悟,又叫一阵风来给吹了散。
当真是中了邪了,宋大人板起一张脸,难得在汇报声里,走了会儿神。
随着西凉王往京来,民间的风言风语竟也彷如被一股邪风径直刮起。
先帝那些个‘英明神武’的过往再次被提及,什么宠妃灭后,又什么荒废朝政,诸如此类的“丰功伟绩”
被编成顺口溜传遍大江南北。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仿若风吹野草生,竟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凡是儿童皆能唱上几句。
大意不过是先帝乃昏君,新帝是稚子,还有一位长公主是糊涂蛋……
消息传进宫里时,小皇帝是最先知道的,他板正起脸,十分恼怒的将二位丞相召来御书殿前商议对策,又在宫中颁了条条禁令,禁止有人谈论此事,尤是要瞒着长公主殿下。
乐长明不想此事惊扰他最喜爱的阿姊。
可尽管众人相瞒着,世间又哪里有真正不透风的墙,心思细腻的小公主很快就从宫人的视线和交谈里察觉了异样。
只端起架子稍稍威慑一下,所有事情便都明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人故意为之。
乐梓欣撕碎了手中的书信,丢进炭火盆里,灰烬四起中,她面上露出畅快又得逞的笑,带着一丝阴狠和扭曲。
“乐长安,我看你这下还有什么脸面。”
为君者,若失了民心,必就摇摇欲坠,终有日跌得头破血流。
幽廊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来的,此处离冷宫极近,虽景色宜人,但宫中人大都嫌这里晦气,便是从此经过也素来脚步匆匆,甚少会有人在此停留,自也就发现不了廊尽深幽处,枝蔓垂下的小廊亭里摆着像模像样的小案和卧榻。
今日里,宋钺下朝后在小皇帝那里耽搁了片刻,待出来时已经快至了午时。
他闲来无事,不知怎么想的,在快要到宫门走时脚下一拐,忽然想去看看那池中红鲤是否被小公主捞了个干净。
这若是先帝在世,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到月夕池的时候,宋钺绕着池边走了一圈,才缓慢踱去先前钓鱼的地方。
微风牵起他的发丝又落,藤蔓散发的清新草香里隐约飘来一点醇厚的酒香,随着他走近而愈发明显。
寻着味道,误打误撞的,宋钺捡到了个学他人买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小姑娘。
乐冉坐在廊亭下面的石头台阶上,乌黑水亮的猫瞳茫然着,不知落在哪处,她蜷着腿,手臂交叠,怀中赫然抱着个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酒坛子。
闻味道,竟有些像是宴上才用的‘九泉春’。
小公主此时离湖边极近,散着发丝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眼悬着像是要同那个酒坛子一道栽进湖中去,叫宋钺看得眉心骤然皱了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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