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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中点缀着石桥,桥畔春花拂柳,轻莺婉转,身侧掠过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男女,皆是花团锦簇精雕细琢。
也不知是因为在江南还是在她身畔,李御只觉得就连天际,都是从未有过的清新高远。
*
他们要去的私园在西湖畔的虎跑一带,正是春日,钱塘江畔柳树拂堤,柳絮飞扬。
两人第一次二人同游,倒也不尴尬,一高一矮,并肩前行,混在人群里,还真如江南地带的小情人儿般。
九溪墅的大门洞开,果真如绫枝所说游人甚多,大门左侧挂了个毛笔书写的木牌,一客五个铜板,江南民富,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九溪墅的木匾高悬于门上,笔力遒劲,纵使匾下游人如织,这百年门匾仍从容大气。
李御望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晦暗。
绫枝却并未觉出身畔人有何异常,只亦步亦趋的跟在陆郁身畔,面上始终带着笑意,星辰般的水眸四处瞧着,走起路来仍端庄温婉,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发出的雀跃生动。
鹤所掩映于九溪墅的林木之中,远远亭榭上,有两三只白鸽振翅掠过屋脊,清雅出尘,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立于湖石上,整理如初雪般纤尘不染的颈羽。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鹤呢,看那羽毛白得和西湖雪似的,瞧着就清高!”
“那当然!”
李御身侧的几名游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要不然这从古至今的文人墨客怎么都喜欢呢!”
“这杨言杨大人说是名满天下,还不是附庸风雅,别人养鹤他也养,这些人也就那么回事儿。”
“都是标配,懂得人自然懂。”
有游人笑道:“都是些文人墨客的把戏,其实一个个都甚是虚伪……”
“你对杨太傅了解多少?”
李御站在他身侧,冷冷开口道:“你可知他的秉性为人?你可知这园中的鹤曾因主人未归绝食而死?在此信口开河,当真可笑可怜。”
“你……”
那人被李御怼得面红耳赤,只哽住脖子道:“杨言曾卷入东宫一案,举家没落,我才没那闲功夫,去了解一个罪臣!”
“罪臣?”
李御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眯眸冷道:“你可知当朝有多少大员曾受过他的教诲恩情,就连储君都是他的学生——年轻人,当心祸从口出。”
“你……”
那少年看眼前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满是以长者自居的语气,听到耳中极为不悦,本还要上前,却被同来的友人拉住,在看面前人神情冷淡,气势不怒自威,没来由便怯了几分,只一拂袖,和朋友一同离去了。
绫枝望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又回眸看了看陆郁,顿了顿道:“郁哥哥,这位杨言大人,是曾经对你有恩吗?”
以陆郁的性子,若不是发自内心崇敬此人,是定不会出言的。
李御眸光微敛。
何曾是有恩呢?
杨言是父皇亲选的探花,他入官场那年,自己也才五六岁,甚是懵懂。
父皇宠幸贵妃,中宫虽已有子,却迟迟不立,非但如此,就连太学都未曾给他安排,显然是不愿扶持栽培嫡子了。
满朝文武,猜测父皇的心意行事,自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连外祖父,除了平日里唉声叹气,或者找几个初生牛犊的文官上言外,也做不了什么事。
是杨言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要为他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太子,争得应有的利益。
父皇当时在朝堂冷冷道:“好啊,既然杨大人如此关怀二皇子,便亲自去教他吧。”
谁不晓得他当时的宫阙如冷宫般,可前途无量的探花郎欣然领命。
李御永远忘不了那一日的辰时,杨言站在阶下,恭敬的朝他揖手,简短道:“殿下,从明日辰时起,臣每日都来给您讲读。”
从此寒来暑往,一讲便是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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