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从朱策手中接过那只沉甸甸的盒子,却没有听到预料中金玉碰撞的声音,想来是用了柔软的垫料。
她打算把盒子抱到桌案上去打开,却听奚旷道:“回来,也正好让本王瞧瞧,南邬工匠的手艺比之北炎究竟如何。”
桑湄一边抱着盒子坐回他的膝上,一边笑道:“原来殿下没有看过?莫非全都是由朱大人代劳?看来我在殿下心中,也不过尔尔。”
奚旷勾了勾唇角。
她低下头,摆弄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拧开那盒上的锁。
“怎么弄这么神秘……”
她嘀咕了一句,十指托着拱形的铜制盒盖,缓缓打开,却在打开的那一瞬间,面色霎时褪成惨白。
喉咙里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尖叫,她瞳孔剧缩,整个人从奚旷膝上跌落,瘫软在地,浑身颤抖不休。
那沉重的铜盒翻倒在地,发出哐的一声重响,而从里面滚落出来的,却不是什么金簪玉钗。
而是一颗人头。
一颗在脖颈切面上裹着红绸,却容颜完好无损的人头。
如墨长发散乱在地,浓眉入鬓,高鼻锋唇,倘若睁开那双长睫掩映的双目,必是能倾倒一城少女的风流才子。
如果南邬国君在此,定能顿悟,为何那日城门下与奚旷初见,会有莫名的熟悉之感。
而如果贺家人在此,也定能发现,这便是他们失踪已久的大公子——贺暄——的项上人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桑湄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颗人头,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越颤越无力,越抖越寒凉。
她的目光停在贺暄的头颅上,明明拼命想要挪开,却怎么都挪不开。
他死了?
他死了?
贺暄死了?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血液都无法再流淌,也根本无法再进行任何思考。
如月在内室,早就得了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出来。
朱策站在旁边,神情肃然地望着地上的桑湄。
没有一个人上前,那颗头颅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曾经惊才绝艳,令无数建康少女趋之若鹜的青年郎君,此时此刻,就只有一颗头颅,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而奚旷,仍旧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从他怀里滚下去,冷眼看着那颗头颅被她慌乱地抛开,冷眼看着她倒在地上,满眼恐惧。
恐惧,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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