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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情况越来越糟。
矿区里救援的难度本来就大,还时不时有余震,造成矿井的二次垮塌。
救援的时间越长,被塌在矿里的人,生还的几率也就越低。
慢慢的,开始有受伤的人被运出来。
头破血流的,缺胳膊断腿的,甚至血肉模糊、濒死昏迷的。
林酝每天都守在军管区出口的检查站,看着出来的队伍,焦急地和他们交谈询问几句,失望之后,再继续等待。
太难熬了!
每当看到一个伤员从里面抬出来,他都一阵心悸,赶忙跑去查看。
发现不是桑思逸,就拍拍胸口稍微安定一下,等有人出来了,就再跑过去。
那天早上,里面抬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躺在担架上,只露出一头沾满了灰土的黑发,和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手指上,已经有了黑斑。
林酝手上的杯子咣当一声落了地,有些胆怯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拼命给自己鼓劲,才有勇气迈着软了的双腿,来到那个担架旁。
担架上的人被盖着白布,林酝颤抖着手,伸出去三次,又缩回来三次,才慢慢将白布掀开一角。
不是桑思逸!
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为死者默哀半晌,离开了检查站。
从那天起,林酝再没有守在出口处。
他去了伤员帐篷。
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医疗训练,但他手指灵活,学护理学得很快。
人也漂亮亲和,穿梭在伤者之间,很能安抚伤员的情绪。
主管医疗帐篷的是一个非洲大姐,当地的医疗团队负责人,细心带着他做了一天的清洗包扎工作后,第二天,便把其中一个帐篷的伤员全部交给了他。
伤员很多,大都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又脏又臭,伤口还化了脓,需要耐心地清洗伤口,包扎上药。
林酝一直沉默着,对着所有人微笑,手中不停。
不论多脏多烂的伤口,他都保持着稳定和温和,一点点清理,给伤者安慰。
丹尼尔去找林酝的时候,他刚刚给一个重伤员清理好伤口,临把人抬走时,握着那人的手,微笑着说:“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后面还有几个伤员被送进来,林酝起身,洗干净了手,准备消毒去处理下一个。
丹尼尔把他拉出了帐篷。
“小酝别忙了,”
他拉着林酝,“这还有两个护士,让他们来做,你去休息。
你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一开始,丹尼尔自己也忙,以为林酝还天天守在出口处。
他去一旁的小镇采购了物资回来,才知道林酝已经在医疗帐篷里帮上了忙。
告诉他消息的老太太目光慈爱地看向正在忙碌的林酝,皱着眉头说:“那孩子心里一定有事,我一直看着,这几天,他睡得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少,基本上就是坐在帐篷边上眯一下,又开始忙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么年轻,身体弄坏了可不好。”
“我有睡觉,就是……”
林酝轻轻扯了扯嘴角,“就是不太睡得着。”
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哑。
这几天,每当他闲下来,一合眼,那日看到的高大男人的尸体便在他眼前晃动,他不敢休息,不敢闭眼,只能用忙碌来麻木自己,掩盖心里无时无刻的惊惶。
到了全身困乏,不得不休息的时候,他便抱着那串新年里开了光,做了一半的佛珠,缩在帐篷的小床上默默祈祷,只盼上天垂怜,让他早点得到桑思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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