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是因为我父亲拒绝了那个老太监的示好,所以他做了这件事来蓄意报复!”
谢延卿说:“兴许未必是蓄意报复,而是想逼得阁老不得不与他与他同舟共济。”
言云衿听了他的话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短短几瞬背后生出一身冷汗,她抓住谢延卿的衣袖有些慌乱地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延卿看着她紧张时习惯的小动作,翻手过去将她的手握紧掌心,安抚道:“他既然是设下了这个局想逼阁老同他结盟,自然是有办法待事成之后化解这场意外,你不必太过忧心,福掌印当日与阁老议事时我也在场,明日我会以阁老的名义会一会这位福掌印。”
他的这一番话非但没能安慰的了言云衿,却让她一直强撑着的心弦在此时崩开,泪水夺眶而出。
言云衿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唤道:“谢延卿......”
“我在。”
每一次的回应都那般及时,掷地有声。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眶流淌而出,她扑进他的怀里,
“我凭什么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啊...从前是我负你,对你冷眼相待。
而你的恩师钟阁老和麓安书院的同窗去世我父亲又难辞其咎,我怎么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啊......”
谢延卿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看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一年我从应天府返京,人人都说老师是被言阁老逼迫致死,他才是造成老师自尽的罪魁祸首。
可后来我重返朝堂暗地里将此事调查了许久,方才发现其实逼得老师走上这一步的远远不止麓安惨案这一件事,也不止言阁老一人......”
谢延卿闭紧双眼,回忆着前世。
活了两辈子,带着两世的记忆再去看这整个朝堂,谢延卿方才体会到一些从前被他忽视,亦或者是根本看不到的事。
比如恩师钟勉之死并非意外,也不是一时激愤所致。
而是半生心血花费在朝堂之上,却无半点作用的绝望。
建兴年间,他奉命主理内阁。
他出身寒门看透了世间百姓颠沛流离之苦,看见了数不清的寒门学子因为家世出身受到排挤,难以完成心中理想。
他倾尽一生撰得丈田令,企图清丈土地、重洗世家、掐灭阉党,还天下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王朝。
然而这也成了他此生悲剧的开端,隆德十五年,他带领手下学生开始推行丈田令,却受到来自官宦、世家等多方阻碍。
甚至连他一手带大的爱徒,京城家喻户晓的神童,薛家小公子薛珩砚也难逃祸事,导致家破人亡,自身受辱,得知消息的钟阁老更是为此一夜白头。
那时的谢延卿刚刚被授予官职,入翰林院,当时的他亲眼看着钟阁老为着爱徒薛小公子的事东奔西跑,一连多日进谏都未果。
散朝后,钟勉独自一人提着官袍,在满是积雪的台阶上缓慢的向下挪动。
身后的一众学生官员知道阁老要强,不敢冒然上前搀扶,只好小步跟在后面守护着。
钟勉火红的官袍映在雪地里,像是遗落在宣纸上的一滴朱砂。
两年前的那个时候,他带领得意门生和一众改革派官员上朝议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短短不过两年,却落得个物是人非的境地。
钟勉下了台阶,停下脚步。
他慢慢地转回头,看着身后阶上站着的一众官员,看了看谢延卿,又看了看最右方的空位,半晌后开口道,
“雪大路滑”
钟勉冲他们笑笑温和地说,“你们路上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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