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衿望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沉默了良久后,缓缓开口。
“方才爹爹说的话,女儿无意听了个大概,爹爹没什么话铱誮要同女儿说吗?”
言阁老深叹了一口气,说:“妍妍想听爹爹说什么?”
“爹爹要杀锦衣卫吗?”
言阁老看着她,没有回答亦是没有否认。
言云衿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忧,周身都在微微发抖,她哽咽道:“爹爹可知杀锦衣卫,罪同谋逆,依律当夷三族。”
“我知。”
“所以爹爹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吗?”
她问。
“妍妍,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官场中谋生存不比上战场容易,今日我不杀他,来日他们便要将刀架在我的脖颈,到那时爹爹我还有你姑母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言云衿抬头望向他,水汽逐渐蔓延至眼眶,“这是谋逆之罪,倘若哪日东窗事发,稍有不慎,我们全家一百多口的人命都要葬送在您手中。
爹爹您已经身居高位,为何还要走入歧途执迷不悟?”
泪水夺眶而出,言云衿上前几步如同儿时般拉住父亲的衣袖,道:“女儿还记得隆德八年,您参与礼部会试一心为国求才,当年选出的进士如今皆是朝廷肱骨之才。”
“隆德十一年,您受任于内馆给众皇子讲授四书五经,当时您在做先生时一直嘱咐众皇子,尧舜之德在于爱民如子、用人之道在于臧否与否、治国之本在于君民约俭,所言所举既有规谏,又有垂戒,无一不彰显您用心良苦。
女儿一直视您为骄傲,可是爹爹,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面对自己女儿突如其来地质疑,言阅有些无奈地阖住双眼。
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也已经记不得了。
他们言氏一族如今虽说是已经取代谢家成为大周四大世家之首,可他一直以来都清楚,言氏同谢氏之间的不同。
谢家一族乃是武将出身,老侯爷谢长林当年跟随着□□皇帝平定江山,立下的功劳半本史书都写不完整。
威远将军谢洵执掌谢家军二十余年,为边关做出的贡献更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而他们言家却是文官出身,都说文官清流,可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又有几位文官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言氏一族在建兴年间虽不是身居高位,但也是名门望族。
他父亲也曾官居二品,为人清廉刚正不阿,常年饭桌上无半点荤腥,就连去世时余下的俸禄也都悉数捐给百姓。
言阅继承了他父亲在学识上的过人之处,二十一岁那年以第五名的成绩顺利通过科举,成为翰林院庶吉士,更是在三年后成功通过翰林院考核,被授予编修一职。
那时的他初次为官,一心报国,十分看不起阉党专权擅政,也时常为受打压的清流官员而愤愤不平。
他一腔热血,却在面对残酷的现实而变得无能为力。
隆德年间,阉党飞扬跋扈,永宁侯谢淮权倾朝野把持朝政,他不愿与其同流合污,更不愿趋炎附势,便自请回老家襄城任职知府。
返乡没多久,他生了一场大病,一连缠绵于病榻两年之久,方才有了好转。
他守在家乡这几年里,没有官场争斗,没有世事纷争,寄情于山水攻读圣贤之书。
他时常关心时政,体恤民生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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