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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庄副所裹挟到车边,还是程清章小时候坐过几次的本田。
程清章坐上副驾驶,任凭庄副所带他去了街头一家烧烤店。
香料与烤肉的香味在空气弥漫,孜然和辣椒碰撞,这家烤肉店生意能摆半条街。
庄副所显然是这家店的熟客,他一过来,老板先送来一把烤好羊肉小串。
庄副所把小串推到程清章面前:“时间过得挺快,你现在也上高二了吧?对了,之前让你新找一个住宿的地方,你找好了吗?”
程清章盯着小串,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根,上面有浓厚的孜然面,他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差不多。”
“你应该知道了,你爸他出来了,虽然咱们不怕他,但是他过来找你,终究是会影响你,搬家躲清闲也好。”
庄副所看着冷冷淡淡的少年,叹口气,转移话题,“你妈怎么样了?好点没?”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干他们一行的,见过太多人间悲剧,可怜人太多,他们能管的只有当前的事,同情都同情不完。
任兰是个苦命的Omega,但他对任兰算不上有多少同情。
很多被家暴者无法认清自身境地,抱着可笑的念头,一次次原谅施暴者。
这样的人,对天天跑现场的片警来说,真的是怎么处理都无法根除的顽疾。
受到伤害无法忍受时选择报警,在警察来临,人身得到短暂安全后,又害怕施暴者受到处罚,选择原谅。
像无法愈合的伤口,反复结痂又反复揭开,陷入无法离开的怪圈。
庄副所想起第一次程清章,他还是小小的一个孩子,短小的躯体和白胖四肢,像年画里的粉白娃娃。
那时候,程清章还刚上小学,已经比同龄孩子多了一份沉静。
他还是实习警员,跟着前辈出警,接到家暴警情,赶往现场时,客厅喝醉的程大海正在撒酒疯,桌椅碗筷凌乱倒在地上。
他跟前辈控制住程大海,正要寻找报警人,次卧门缓缓拉开一条缝,一张白嫩的脸从门后探出半边。
不足成年人腰高的小孩脸上冷静又镇定,目光是不符合这个年龄孩子的沉静,他身后是蜷缩在地上抽泣的母亲。
他跟前辈都没想到,报警人会是这个家里唯一清醒的小孩。
那次任兰伤的很严重,送去了医院。
程大海没醒酒,只能先拘留,等酒醒后再处理。
小孩要有人照顾,这个任务就落到实习警员身上。
他看到这个小孩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孩子冷静的可怕,但孩子不哭不闹也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没反应过来,如果不及时疏导,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庄副所去哄程清章,没想到小孩用黑黢黢的眼眸看向他。
“我可以跟我妈去医院吗?”
庄副所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小孩会说出这话,“想妈妈了吗?当然可以,叔叔送你过去。”
程清章却没有点头,他直直望着庄副所,那眼神像黑色珠子般没有温度,“妈妈伤的很重,妈妈如果追究的话,爸爸可以很久不回家吗?”
小孩天真又不掩饰希望的话语,让庄副所的心被揪了一下。
没有得到警察叔叔明确的回复,小孩看出他的未尽之言,“看来是不行。”
那个时候,庄副所就记住了这个异常聪明冷静的小孩,还有那对蒙昧无知死死纠缠在一起的父母。
畸形的家庭,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会被耽误的孩子。
庄副所只能给这个孩子有限的关心,直到这孩子长大,以强硬的姿态逼迫任兰跟程大海离婚,在初三学习最紧迫的时候,处理家里的烂摊子,自己找了新的住处,带着母亲重新生活。
他才放心,这个孩子不一般,以后这个孩子会平稳生活,有自己健康的人生。
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半年时间,任兰就查出病毒性肝硬化,必须住院随时监视,才能控制病情。
“好多了。”
程清章微微舒展轻锁着的眉宇,黑漆漆的眼眸看着把他当孩子看的男人,语调平缓,“我们运气很好,有好心人匿名资助,已经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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