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联系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一夜没睡,聂修声音有点涩哑,“放心,你不会有事。”
前一刻还不耐烦的让他不要再骚扰她,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赶来救了她的命。
醒来看见他,真是无法形容的尴尬。
佟夕悄悄的把手挪开,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高烧让她浑身无力,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不太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聂修柔声问:“你饿吗?”
佟夕轻微的摇了下头。
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错过可能抓住蒋文俊的懊恼,还有对那辆肇事逃逸汽车的愤怒,以及面对聂修的尴尬,各种情绪占满了整个心扉。
冬日的清晨,阳光冷白,透过窗户的光线,映照着聂修清俊而略显憔悴的半边面孔。
她和他相恋两年,每次见到他都是干净清爽,俊朗高洁的模样,甚至他穿着运动衫,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头发凌乱的狼狈样子,下巴上还有刚刚生出的胡渣。
外衣上面还有泥泞,鞋子更不用说。
无法想象有洁癖的他是怎么忍了这一夜。
如果昨晚没有他及时赶到,她就会被冻死在那里。
可是她真是不想被他救起,换做一个路人多好。
本来就已经恩断义绝的旧日恋人,如今却又被系上这份救命之恩,怎么面对他是个问题。
她闭着眼睛,恍恍惚惚的想起昨夜那些可怖的时光,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从县城回t市,漫长的一段路程,她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知道自己是在救护车上。
每次她睁开眼,聂修都会蹲下来,低声问她的感受。
她无力回答,口干舌燥,浑身发软。
竟然也体会不到具体某一处有什么难受。
只是很累很累,肢体都仿佛失感。
回到市里,聂修提前安排好了医院,借助江若菡的关系,住进了特护病房。
佟夕高烧不退,直到晚上八点钟,体温才慢慢降下来。
输完液,护士过来拔了针管,聂修轻轻按着她的手背上棉球,发现她的睫毛轻颤,眼珠在薄薄的肌肤下转。
佟夕正陷入在一场噩梦里。
梦里,佟春晓掉入水里,她拼命的游过去想要救起她,可是她就是够不到姐姐的手,佟春晓的手一次又一次的从她的手心里滑开,佟夕急到崩溃的哭出来。
聂修看见她紧皱眉头无声无息的发抖,知道她在做噩梦,俯身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扶起来,搂着她像抚摸孩子般,轻轻摸她的头发,摸她的脊梁骨,一把一把的顺下去,渐渐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松弛下来,然后,一股热热的湿湿的感觉,在他胸口蔓延开。
佟夕在半梦半醒之间,失声痛哭。
不知道是哭梦中的失去的姐姐,还是现实中失去的姐姐。
佟春晓的去世,聂修的分手,所有的痛苦她都放在心里,从外表看不出分毫。
这场险些让她丧命的意外就像那把破窗的锤子,敲破了她的坚强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或许是刚经历过生死一劫,她脆弱的有些反常,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低头靠在他的胸前,哭了许久都没能停住。
聂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放任她发泄,只是用怀抱和抚摩来缓解她压抑到快要崩溃的情绪。
等她彻底平静下来,聂修放开她,起身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给她,并顺手熄灭了房间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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