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捷脸色更沉,“要解闷,弹点怡情小曲也罢了,怎么偏挑这些耗损心神的金石之曲。”
话刚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
楚漠然这才知道,那句“胡闹”
不是说自己,原来是说娉婷,暗中松了一口气,又听见楚北捷吩咐,“找个大夫来,给她把脉。”
“是。”
楚漠然低头应道。
楚北捷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锁着眉心,“那么一大杯冰冷的茶水灌下去,谁受得了?你去告诉红蔷,要她小心伺候,不可再犯。”
楚漠然应了,抬头偷看楚北捷的脸色,仍是乌黑一团。
只要遇上白娉婷,王爷的脾气便阴晴不定,很难捉摸。
如天籁般的琴声只响起了一阵,便不再听到。
楚北捷下午依然回书房去。
他其实并不总在书房,反而常常在娉婷的屋后闲逛。
处理公务只是虚言,他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公务?隐居的小院用的木料都比王宫的薄,隔不住声音,娉婷若是吟唱,即便只是轻唱,歌声也能飘出墙外,让楚北捷听得如痴如醉。
虽如痴如醉,但绝不真的痴醉。
如果真的痴了,醉了,他就该毫不犹豫地绕过那道墙,跨进娉婷的屋子,把吟唱的人紧紧抱在怀里,轻怜蜜爱。
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墙外,听她似无忧无虑的歌声,听她与红蔷说话,与风说话,与草说话,与未绽放的花儿说话。
八个月,他生命中最痛苦、最长的八个月。
许久以前,他曾许诺,要在春暖花开时,为她折花入鬓。
春,何时来临?
是夜,楚北捷仍然入了娉婷的房。
仍是强取豪夺的占有,仍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王爷……”
娉婷在黑暗中看着窗外天色,没有一颗星的夜晚,寒冷而寂寞,她低声问,“明天,大概会下雪吧?”
楚北捷搂着她,似已睡去。
她知道,他没有睡。
他知道,她知道他没有睡。
除了冷漠,他不知道该如何惩罚怀中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惩罚自己。
“明天,是我的生辰。”
娉婷在楚北捷的耳边问,“王爷可以陪陪我吗?明日会下雪,让我为王爷弹琴,陪王爷赏雪……”
楚北捷忍耐不住,睁开双眼,用力将娉婷搂紧,换来一声惊呼。
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生辰又如何?
娉婷,我只能在漆黑中如此爱你,朗朗乾坤下,有我深深敬爱的兄长,和他死去孩儿的魂灵。
楚北捷在清晨离去,娉婷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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