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吃力地坐起来道:“看来我果然是打草惊蛇了,人家如今便乘我病开始下手了”
女萝连忙上前扶着芈月坐起来,着急地道:“那怎么办”
芈月冷笑道:“既然知道了尊尊亲亲之礼,我还能怎么办。
女萝,把药罐子拿到门外,砸下去。”
女萝惊诧地道:“砸下去”
芈月道:“不错。”
薜荔却有些明白了,便道:“季芈何不将计就计,若是她们一计不成,只怕再生一计,岂不更糟”
芈月却冷笑道:“我不耐烦跟她们玩,装中计装上当装无知装吃药,她们还得把这些药一罐罐送过来。
砸吧,砸得越响越好,这宫里的聪明人太多,我就做这个不聪明的人好了”
阴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倒是魏夫人,她既然处处爱用阴谋,只怕这要顾忌的地方,会比她更多吧。
蕙院的宫女女萝捧着季芈服过药的罐子,在蕙院门口当场砸得乒乓作响,药罐的碎片,罐中的药渣,散落一地,竟是无人收拾。
这药渣碎片便散落在门口,整整一天。
直到傍晚时分,才见不知何处过来的两个小内侍,将这些碎片药渣都收拾走了。
芈姝闻讯也派了人来收拾时,才发现这些碎片药渣俱已不见,及至问到蕙院的侍女薜荔女萝,为什么要把这药罐摔到外面的时候,两个侍女俱是装傻充愣,只说是季芈吩咐,这样可以驱邪避瘟。
而芈月又一直“病重不醒”
,芈姝亦是无奈。
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得作罢。
而这砸碎的药罐药渣,此时正摆在缪监面前的几案上。
缪监敲了敲几案,问太医李醯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醯久在宫中,这等事。
岂有不明白之理,当下只是讷讷地道:“依下官看来,只怕是用药有误。”
缪监似笑非笑:“你确定,是用药有误”
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但李醯仍不禁在这样的眼神下抹了把汗。
更加小心地解释道:“大监,这人之体质不同,医者高下不同,且医科各有所长,或有或误诊误判之处,也是难免”
缪监点了点头:“你倒是个谨慎之人,我看你开的药方倒妥,既这么着,季芈之病就交给你了吧。”
李醯只得应了:“是。”
见李醯出去,缪监收了笑了。
又问缪辛:“披香殿如何”
缪辛乖觉地回答:“披香殿魏夫人前日说自己头疼,叫了太医看诊”
缪监悠然道:“恐怕这以后,魏夫人头疼的时候会更多呢。”
缪辛低头不敢回答。
缪监看着他,心中暗叹。
他这一生,自为太子身边小竖童做起,到今日人人尊一声大监,这一生经历风雨无数,便是收养的十个义子,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名,到如今亦只剩下乙与辛二人。
其余人或是跟随秦王征战沙场而死、或因涉入宫闱阴私而死、或犯错被杀被责被贬、或对他心怀不忠而被他自己所处置。
便是如今这两个义子,缪乙外憨内奸、缪辛却是外滑内直,将来的造化如何,亦是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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