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问与沈独的关系不差。
虽然外面都传顾昭与沈独一正一邪,从来水火不容,可陆飞婵总觉得这两人间有一种很微妙的宿敌的关系。
顾昭自然没有对她提起过他与沈独之间狼狈为奸的关系,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须知人心易变,再得信任的人也未必不会背叛。
这一点他知道,沈独也知道。
所以此刻他对自己与沈独的关系只字不提,反笑:“你怕是忘了,沈独虽然劫走了娄璋,可能证明娄璋身份的那一枚银月钩却留在了我这里。
若依你所言,他活不了多久了,必定孤注一掷,一定要拿到三卷佛藏。
这一趟,他不会不来。”
“……”
心底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陆飞婵眨了眨眼,却有些红了眼眶,最终又不由叹气。
“你总跟他作对,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沈独是什么样的人?
不。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也许是他方才说的那一句“他活不了多久了”
,触动了陆飞婵总比旁人柔软的心绪,才让她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但说实话,这话并不很对。
顾昭不疾不徐地放下了茶盏,淡声道:“我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邪魔外道便是邪魔外道。
便是他曾有什么万般凄惨的经历也与我无关。
天底下比他惨的人未必没有,也不是人人都成了他这样满手血腥的魔头。
可怜并不是什么合适的借口。”
话是这么说,可陆飞婵听着这话从顾昭口中说出来,也不知为什么,打从第一个字开始便觉得刺耳。
刺耳极了。
她原本和和气气的神情,忽然就消失了个干净:“你说得是很对,可沈独这人我就是喜欢。
他日你们要因为正邪之争杀个你死我活我当然不管,但若我只能为一人收尸,必定不会选你。”
“哦,看来连你都以为沈独在我手中,必败无疑了。”
陆飞婵那话明摆着不是顾昭所说出来的这意思,他分明是故意曲解了,还微微笑着,说了出来。
陆飞婵顿觉一窒。
原本她还想要来这里顾昭谈论谈论沈独与玄鹤生的事情,担心担心这一位妖魔道道主太过轻敌栽在八阵图,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她看了顾昭一眼,懒得再说一句,直接起身走了。
斜风山庄这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客房内,于是只剩下了顾昭一人。
只是对于陆飞婵这明摆着不想跟他玩了的表现,他竟半点也不生气,仅独坐在窗下那一把圈椅上,沉思了良久,而后抬首看向了窗外。
江南春早,花叶先发。
园子里面已然充斥着一片的勃勃的生机,叫人看了喜欢,可惜无法激起他心内半点波澜。
沈独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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