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久,缘一就离开了。
只留着严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丝飘落,有一些打湿了窗沿,将纸浸得透明,这里的环境就是这么恶劣,严胜已经痛苦地忍受了七年。
想必寺院会更差。
他想起今日缘一说的话。
继国严胜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很高兴。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他能够取代他的弟弟成为继承人,享受嫡子才能拥有的一切……
那继国严胜大概做梦都会笑醒。
但他现在却笑不出来。
昏暗的铜镜,严胜的脸色惨白。
他看着里面那个幼小的孩子,慢慢攥紧了手。
不行。
他想。
缘一不可以离开。
哪怕我这辈子都要住在三叠屋里。
哪怕我永远都无法成为武士。
哪怕要一生都可悲地嫉妒缘一……
那也不可以。
自从继国严胜第一次在剑道场见到继国缘一,他就明白了世界上或许真的有神的存在。
那就是他的弟弟。
那样的姿态,那样优美、利落、一击毙命见血封喉的剑术,那天赋的将剑作为自己身体一般的动作。
继国严胜决不允许这样的剑术埋没。
他是神之子啊。
自己的弟弟,自己那耀眼得堪比日轮的缘一,如果没有出生就算了,继国严胜或许会祈祷缘一不要出生,或者祈祷这辈子都不用和缘一相见,但是——
神明的孩子怎么可以去寺院过普通人的一生?
继国严胜无法忍受。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不允许。
葬礼那一夜继国严胜彻夜未眠,他睁大眼,看着狭窄破旧的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缘一素来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继国严胜想,葬礼要举行一个月,按照缘一对母亲大人的感情,无论如何他这一个月都不会离开。
但一个月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会走。
继国缘一就是这种人,就像当年,他来寻找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严胜,也没有一点耽搁一样。
一个月,严胜在嘴里默念:一个月……
他要怎么用一个月将缘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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