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明堂殿一如既往忙碌,一众官员忙得脚不沾地,鬓发汗湿。
告假的折子层层堆叠得快成了座小山,但谢相发了话,所有告假的折子皆被赐了不允通过的印章。
临近亭午,谢紫殷离开明鹭殿进了宫。
见思斋里轻烟袅袅。
叶征端坐龙椅上,朝服未脱,神色间难掩疲惫。
见到谢紫殷前来,叶征手指点在桌案上的奏折上,冷笑道:“这群人惯会见风使舵,平日里耍心机,捧高踩低的本事不少,但凡用在正途上,何愁不能国泰民安,安享太平盛世。”
谢紫殷瞥了眼那堆奏折,垂眸道:“先帝在位时功劳不过都是催命符,如他们这般在先帝手里活下来的,能有一两个良心未泯的,已是不易。”
人心复杂,强求不得。
叶征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直到现在也没查出来他们两人背后究竟是谁,你可有猜想的人选?”
谢紫殷道:“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如此干净,此人的权势必定不小,做得到这些事的,莫过于那些还未被发作的高家血脉。”
走下太极观的山路行人如织,霍皖衣拾级而下,在一处茶棚忽然被人唤停脚步。
他转身看去,只见忠定王一身玄衣,金线贴袖,衣饰富贵惹眼,令周围行人频频回望。
高瑜道:“还请霍兄上来与高某叙叙旧。”
霍皖衣看他不想叫破彼此身份,顿了顿,还是在仆婢的搀扶下走上马车,坐到了高瑜对面。
“不知王爷唤我有何要事?”
霍皖衣开门见山问道。
高瑜脸上带笑,手里握着玉如意来回敲着掌心,叹了口气:“本王与霍大人许久不见,霍大人也不亲热一点儿,反倒对本王如此公事公办……你我交情,竟然是差了许多?”
他言辞轻浮做作,引得霍皖衣侧首轻笑:“王爷有话直说便是,先帝在时,我与王爷便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更何况现在。”
高瑜道:“怎么能说你我没有什么交情?霍大人从前权倾朝野,谁人不惧怕你三分颜色,倒是本王一直很能欣赏霍大人的美貌。
那些官员一个个胆子甚小,纵然看到霍大人的绝世容颜,也不敢多作欣赏。”
“哎呀……原本以霍大人的美貌,任谁都是见之不忘,偏偏先帝晚年昏庸,非要将朝廷官员杀得干干净净,留下的不是些废物,就是些蠢人,能得见霍大人美貌的屈指可数。
本王有幸也在此列,难道不能算交情尚可?”
“王爷的意思我不明白。”
霍皖衣淡淡道,“以我所见,王爷若是另有所谋,便该直截了当说话,莫要总是谈一些过往云烟,无甚乐趣,也毫无意义。”
高瑜怔了怔,忽而放声大笑。
他边笑边捧腹咳嗽,一幅笑得十分真切的模样,浮夸虚伪至极。
“好、好!
霍大人要本王直言,那本王也就不说这些肺腑之言。”
高瑜倾身些许,低声道:“我听闻霍大人被一位官员划去名字,未能通过此次科考大试。”
霍皖衣挑眉:“王爷怎知是我?”
高瑜道:“天下间谁人敢和你同名同姓?不怕千夫所指,也要怕遗臭万年。”
霍皖衣道:“也许偏巧有人就喜欢遗臭万年,毕竟史书工笔下,必然有霍皖衣的位置。”
“霍大人又怎么骗得了本王。”
高瑜成竹在胸。
霍皖衣道:“就算是我,那又怎样呢?”
高瑜道:“以霍大人的文采,若是就此被除名,真可谓是苍天无眼……本王甚是为你心痛啊。”
“谢过王爷抬爱,”
霍皖衣神色依旧冷淡,“命数如此,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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