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很宽,他窝在梁径怀里,睡得暖洋洋。
梁径根本睡不着。
他一会默背书,一会又出神地看远处溅落在草坪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的,这样慢慢也能眯一会。
时舒一觉睡得浑身舒坦,他一觉睡得四肢僵硬。
不过梁径很喜欢这样的时舒。
露出来的一只耳朵被晒得浅红,摸上去软乎乎的。
后颈微弯,白皙粉糯,很依赖地挨着他。
洗发水的香气、紧贴的皮肤上温软柔滑的触感,还有干燥热烈的阳光,这些一起组成了一个时舒。
安安静静睡觉晒太阳,沉睡入梦的时候,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十分可爱。
很小的时候,梁径就知道,养一个时舒,需要很充裕很充裕的阳光。
如果光照不足,时舒就不大好。
有一年安溪也老下雨,哪哪都潮哒哒的。
明明江州地理位置在北,但那年也十分潮湿。
时舒从坐上饭桌就开始数米粒,眉毛耷拉,眼睫虽然一如既往弯弯翘翘,但始终垂着,特别没精神。
梁老爷子饭桌上还是很讲规矩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不是自家的孙子,还是时舒看上去确实可怜,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只要饭桌上保持安静,不要“梁径”
、“梁径”
地叫唤——这一点他纠正过很多次——梁老爷子就很满意了。
屋外雨声渐小,望出去就是一片阴郁潮湿的灰天。
喷泉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棱角。
所有的光鲜亮丽、勃勃生机,通通消失不见。
晦暗天光下,梁宅好像尘封的断壁残垣。
过往的佣人行色匆匆。
时舒数了一会米粒就开始抠桌缝,一手扶碗,一手很认真地给自己找事做,全神贯注的。
吴爷看得心疼。
倒不是心疼时舒抠得乌漆嘛黑的指尖,是心疼那张桌子。
梁家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能上拍卖场的,可经不起时舒这么找缝抠。
梁径早就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盯着时舒一边磨嘴里几粒米一边瞅着桌缝三心二意。
梁老爷子放下碗走后,他才说话:“你好好吃饭,饭都凉了。”
时舒也开始说话,他说的时候指尖还在桌缝里无意识挠,“我吃不下了......”
梁径很严肃:“你才吃多少啊。
不行,要全部吃完。”
时舒吓呆了,这可是一碗,好几千粒米呢。
桌缝挠得更紧张,时舒急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梁径无动于衷,小的时候他那张脸平静起来也是很能唬人的,他看着时舒,说,不行。
顿了顿,又重复,要全部吃完。
时舒觉得梁径突然之间变坏了,也恼了,气鼓鼓:“我不想吃。”
他俩你看我我看你,梁径毫无波动:“不吃完不许下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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