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用“明星”
来指代光芒万丈的艺人呢。
纪朗看着照片里巨幅灯牌上那个最像大明星的男人,忽然想。
大概是因为他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而璀璨,一旦失去联系,就会变得触不可及。
*
夜风逐渐变得刺骨,就连这片最繁华的商圈人也逐渐稀少了。
纪朗重新把车开回东篱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节目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休息了。
他把车驶进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车库,有些疲惫地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上拿包的时候,他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从里面掏出一盒明信片。
那是方才偶遇的女孩送他的,全是《盛年》的剧照。
《盛年》没发行过任何周边,女孩手里是她自己精挑细选了各种图印出来的,大概花了不少功夫,工艺做得相当精巧漂亮,选图也都是相当经典的剧照。
贾导的审美很好,《盛年》的构图至今依然被不少业内人士认可和欣赏。
金黄的银杏树下骑着自行车追逐的少年,楼梯光影中半明半暗擦肩而过的脸,操场上闭上的眼睛,夜色里无声牵起的手,还有黑板前般配如同教科书的背影。
蓝白色的校服袖子被挽至手肘,露出来一截白而劲瘦的小臂,打着小抄的掌心里,藏着许多的秘密。
捣蛋鬼趁着同桌趴在桌上小憩的空隙,拿着笔帽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手动坐滑梯,却不料作怪的手被当场抓获,还附带了一个气愤的白眼。
纪朗的手指轻轻拂过傅星徽的脸,依稀还记得那一个镜头拍了无数遍,记得贾导说傅星徽这一眼总是太温柔,不像恼怒,倒像是热恋。
大概比一个人回忆初恋更难忘的,莫过于有太多人陪着他一起留恋。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明信片收回去,推开了车门。
车库相比于外面要更阴冷一些,纪朗裹了裹外套从车上下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了照路。
地下车库不大,路却很长,就像这几年不短,过得却好像格外漫长,明明已经用力在奔跑,却总是好像差一步。
读书的时候想快点成年,可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八岁,他的“学姐”
却消失了。
后来想快点赚钱,可钱还没赚够,他想保护的那个人已经自己功成名就了。
再后来想大红大紫,想争取和他同台的机会,可还没来得及大火就被拒绝了。
如今终于火起来,可傅星徽却再一次把他撂下了。
大概在傅星徽眼里,他和《盛年》都是不必回顾的过去,是他绚烂人生里最不值一提的寂寥起点。
傅星徽可以解约,可以再度如泥牛入海,风筝断线,一去不归,让他根本寻不到接触的理由。
毕竟在傅星徽眼里,他们根本“不熟”
。
骗子。
纪朗想。
傅星徽就是个骗——
“!”
纪朗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把牢骚发完,脚步蓦地顿住了。
手里的背包沉沉地砸落在地,但无人在意,他握着手电筒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瞳孔也紧缩起来。
地下车库里,微弱的手机台灯照射下的车牌号陌生又熟悉。
他难以置信地把那个车牌号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看了无数遍。
那是傅星徽的车。
所有指责的碎碎念顷刻间灰飞烟灭,身上的疲惫感好像突然消失了,他举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另一只手按住它的抖动,可手抖按住了,心跳却越发猖狂起来,仿佛想要从心口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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