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睡得很不安稳,时而梦见商哲奚晕倒在血泊中,所有人都指责辱骂他,说他狼心狗肺,阴狠歹毒。
时而,他梦见自己挺着大肚子,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们喊“怪物”
“怪胎”
“人妖”
等,一个个都来踢打他的肚子。
他梦见当他东躲西藏,被房东追债,被小混混找茬,鼓起勇气去找池霆后,却看池霆跟一个大美人站在一起。
池霆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注视那人,轻轻摘掉那人头上的落叶,神情眷恋柔和。
两人都无比亮眼,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旁人格格不入。
梦境交织反复,让人难以安眠。
早上五点,商初时就冷汗淋漓地醒来。
窗外漆黑一片,小区里昏暗的路灯发出黯淡的光芒,吸引一群飞蛾扑簌簌地绕着转圈圈。
商初时扭开台灯,坐在床头,心脏跳得极快。
他坐了一会,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纸箱,找到用红布包裹起来的首饰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枚尺寸不一,款式一致的男款婚戒。
商初时取出其中一枚,往左手无名指套了套,然而曾经量身打造的戒指,卡在扭曲变形的指关节上,再也戴不下去。
他摩挲着肿大错位的关节,不由苦笑。
四年前,商老爷子的寿宴上,他不小心弄掉戒指。
去捡的时候,不知道被谁踩断了指骨,事后也没钱医治,只能等自动愈合。
其他手指伤势较轻,唯独无名指,情况最为严重,历经长时间的自然愈合后,成了如今这副跟老树疙瘩一样丑陋的模样。
他已经戴不上漂亮的婚戒了,人也憔悴沧桑,只留下一身病痛,没有任何昔日“商初时”
痕迹。
连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和长相,都在因果报应里,该还的还,该老的老。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去尝试,再一次戴上戒指?
外面起风,玻璃窗被哐当哐当地砸,让商初时想起,他生两个孩子的时候。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隆冬,积雪压垮了诊所附近的电线杆。
商初时躺在冰冷的床上,因为停电,小诊所里没有暖气空调,冷得刺骨。
空气太干燥,吸进鼻腔里的冷风冻结了鼻黏膜,毛细血管因此破裂,流出粉红的血水。
喉咙和肺被冷空气占领,更是难受到极点,加上寒冷的胁迫,让他浑身没了知觉,直到阵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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