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裴缺一愣,低垂下眼睫:“妈妈教的。”
陡然从裴缺嘴里听见「妈妈」二字,简言微微一怔,恍惚一下才想起他的妈妈。
他顿觉自己说错话了,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裴缺反倒觉得没什么关系,他慢吞吞道:“爸爸出去打牌,脚底痛,妈妈就会让我打水给爸爸泡脚。”
才那么一点大的小豆丁,不仅要挨揍挨骂,还要干活。
简言想起刚刚把他抱回来,浑身是伤的样子,心中一痛,他坐起身子,拉着裴缺的手,把少年按进怀里。
“以后不会了,雀雀,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的掌心轻轻地拍抚在少年的脊背上。
裴缺微微一愣,他忽而一笑,将下巴抵在简言的肩膀上,脑袋歪了歪:“当然不会了,我有哥哥。”
“而且,我其实一点也不难过。”
少年软声道:“如果他们对我好,我可能就碰不到哥哥了,就不能在哥哥身边了。”
比起父母,裴缺更想要哥哥。
他并不想去做无谓的假想,假想他的家庭幸福美满。
简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推他:“去吃晚饭。”
点的是过桥米线。
连城的过桥米线不太正宗,还味道还不错。
裴缺坐在地上,米线放在茶几上,他埋头吸溜着米线。
简言泡完脚就坐在他旁边,一起吸溜米线。
这是在连城的最后一晚。
连城的夜色很美,酒店在三楼,虽不能俯瞰多数夜景,却也能看见远处的街景。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灯笼高悬于梁上。
连城即便是十月,也还是酷夏。
简言睡到半夜被热醒。
原因是裴缺紧紧地贴着他,以及酒店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
简言把少年推远一些,从床上爬起来找遥控器。
他趿拉着拖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干脆放弃了。
本来白天累死累活,这被热醒反倒是睡不着了。
简言干脆去冲个冷水澡,出来时凌晨两点,他用浴巾裹着下半身,浑身是水,走在阳台的摇椅上坐下,点上一支烟。
连城真的很好,和简言在现世住的城市有些相似。
有时简言都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一个和他相同经历,相同名字的人存在?
简言思虑地头疼,他躺在摇篮椅上,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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