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最初是没感觉的,他是个天生得过且过的脾气,对外在条件好歹、他人言语看法,敏感度并不高,很擅长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然而变故一旦来临,人被逼入绝境,这些感觉自然就有了。
具体因由是什么,早已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就是临死前曾立下宏愿:下辈子要当皇帝。
那时候,宋微真心以为,世上最好的职业就是当皇帝。
终于得偿所愿,一心认定是老天厚爱,十分理所当然。
开始当得不好,他归咎于经验不足。
一再当不好,才意识到这个职业有其固有属性,而自己似乎并不适合干这行。
等到皇帝这个职业的固有属性如噩梦般无法摆脱,宋微深深地后悔了。
男怕入错行,老话果然都是至理。
可惜人要真正懂得一个道理,并落实到自己身上,很多时候一辈子的代价都不够。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到死都没活明白呢?
春末夏初,晴明和煦。
这天正是月底休沐日,逛西市、游蕃坊的客人比平时更多,各个街巷均是熙熙攘攘。
宋微站在"
撒记胡饼店"
招牌底下,帮着装烧饼、数铜板。
他今天白色苎麻长袍外边罩了件绣花羊皮半臂衫,头戴同款花色的小皮帽,看上去活泼又俏丽。
瓷白的皮肤,鲜明干净的五官,配着异域风情浓厚的装束,路过者无不眼前一亮。
大概遗传的缘故,宋微的长相天生带了分媚气,未语先笑,眼风勾人,偏偏丝毫不做作,一派天然。
有他在这站着,撒婆婆的生意至少好三成。
宋微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开始发愁。
这才站半天,腿就像灌了铅一般,膝盖都不肯打弯了。
看边上撒小妹麻利地翻烤着烧饼,还不忘时时关照自己,宋微佩服极了。
暗忖小姑娘怎么就待得住呢?一整天一整天干着同样的活儿,她怎么就不烦呢?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宣布歇市的鼓声响过,游人顾客渐稀。
撒婆婆端出晚饭,宋微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下,浑身就跟抽了骨头似的,软成一滩泥。
撒小妹体贴地摆好食具,撒婆婆把一碗羊汤放到他面前,叹气:"
你这个小子,没一点长性,又吃不得苦,白长一副灵巧心肝聪明模样。
今日这一天拘着,看把你磨的!
"
宋微只顾低头唏哩呼噜喝汤吃饼,自己也觉得不太像话,硬起头皮表态:"
不苦不苦……明日我还来帮忙。
"
撒小妹飞快地算好了账,除去成本,今日净赚五百余文,果然比平时多。
数出一百五十文,望一眼撒婆婆,又往里添了二十文,推到宋微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小隐哥哥,这是你的。
"
宋微不伸手:"
说好来帮忙,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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