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昏聩多疑,这一次崔氏构陷后,牵连甚广。
虽说军中目前还未受影响,可瞧他对这几家豪绅的做法,来路如何,段征自问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若是从前,他会觉着,大丈夫马革裹尸何惧,出人头地挣一份千秋功业才是正途。
即便生死一线,他也不甘后退半分。
倘若逢了昏主厄路,那他就另走一条路,就是弑主另投又何妨。
可是如今,看着脚下万丈深渊,他却决定要急流勇退。
红日爬上山头,暗红云雾渐褪,照得整个山麓一派金光浩荡。
远处一条大河在山脚奔腾东流,依稀遥望,他目送这一条玉带永无止尽地东流入海。
正出神间,突然眼角撇着崖下一处,垂首一看,段征眉梢微挑。
从那暗台再循着小道看过去,视线便被一片密林挡了起来。
过了密林,此时远处江边忽有一船扬帆,极为突兀地从一片杂乱的芦苇地里驶出。
若是此刻传书口岸,遣人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可是段征却没有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帆船顺江而去,突然心情颇好地自语道:“这几条命,不知道世尊菩萨会不会算在我帐上呢。
”
、
辰时才过,十余位属将便从主帐内议完了事,接连拜别离去。
他们品阶各异,平日里亦是明争暗斗,只是这一回脸上神色倒是差的不多,几乎都带着些颓败慨然。
待主帐内安静下来,段征转过一架木质粗糙的折屏,眸色温和地望向卧塌边坐着的女子。
“你要交权,叫我将这些都听了去,是何意?”赵冉冉率先开了口。
也不知是方才听了太多机密,还是对他的惧意已经深入骨髓,问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怯的。
他朝桌案旁走了两步,悬腕磨起了墨,只说:“阿姐是聪明人,文章辞藻皆好,是我要烦劳你写一封上表。
”
叛军的事解决了,今早上见他时,赵冉冉便能明显地觉出他心头枷锁忪了,连语气都显见的轻快了。
一面想着方才听到的事,她起身才踏了半步,一只手便揽上肩头。
她下意识地就缩回了身子,见他空着手面色怔了瞬,便又解释道:
“原不过是小伤,医官的药好,这两步路并没什么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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