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声转面,隐隐望见清荣宫旁曳月楼的前方出来了一群妇人,应是太子妃长公主等人去她那里访会,刚出来了。
他不欲被她瞧见自己,立刻道:“你进吧。”
“还有,这种话日后谁面前都不能再说。”
他打发李诲进去,又神色严肃地叮咛了一句。
李诲闷闷应了声是,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裴萧元待徒弟进了宫门,悄然绕开曳月楼,从旁折了段路,离开。
韩克让言出必行,为了叫他看好的爱将在明日开始的狩猎里大放异彩为本卫争光,特意亲自出面打点一番,结果便是裴萧元走了一圈,发现没有自己可以插手的任何地方。
并且,也不知韩克让说了什么,卫内所有的将军仿佛都不对了。
看见他,无不笑嘻嘻地催他去休息。
连刘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虽不敢明说,裴萧元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充满暧昧,一副“早就知道”
,“难怪如此”
的表情。
卫内这种氛围,叫裴萧元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年初在威远郡,他已被伯父告知她提了退婚,而他出门,遇见的人却都还在传他与她好事的那个清晨。
虽然情况并不相同,但感受却是类似。
当时他如何尴尬,今夜便加倍尴尬。
并且比起前次,这一回,除去尴尬,他更还有无法言喻的苦闷。
最后他只得回到住处歇了。
已是不早,青头却不见人影。
应是跟着何晋去了哪里吃酒,尚未归来。
裴萧元环顾空荡荡的四壁,觉自己确实也颇为倦怠了,好似精血和元气都被这个白天从早到晚的种种事给吸食走了,此刻人便只似剩了个躯壳似的。
他不欲再思,多思无益,盼自己能澄明心境得一安眠,在挨枕闭目前,于心中暗诵一段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夏夜的苍山凉爽而荫翳,心经的智慧更是大奇大妙,渡世上可渡的优婆塞。
裴萧元便是具备慧根之人。
他安眠,神思也终于如他所盼,仿佛天马,在这个宁静的山中夏夜里,得以脱离肉,体桎梏,飘飘悠悠,无拘无束,不知过了多久,经历如何的大千变幻,他回到了那片如屏障般将他环绕的隐秘的枞树林里。
他茫然四顾,梦中的神思变得异常凝涩,艰难转动,当隐隐觉得,此间应当不止他一个,还有别的什么时,便仿佛有小颊赤肩的夜游神霎时体会到了他的心思,当再次寻顾,场景变幻,已化作了那一夜他和那女郎因一根马鞭而纠缠在一起的奇妙场景。
她高高地骑在金乌骓的背上,他在马下,然而她却又因手中马鞭被他反手夺紧拉拽,以致被迫倾身弯腰向着他。
他和女郎那张面颜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几乎是眉额相互抵触在一起,他面脸上的皮肤甚至能够感觉到来自她浅浅呼吸的热气。
亲吻上去。
只要他手上拽着那一根马鞭的气力再狠上一分,他便能捕住她那一张他曾幻想过的樱唇,品尝它到底是如何的滋味了。
一时间,当他还在进与不进之间挣扎,摇摆,心跳如雷,口干舌燥,忽然,马背上的她竟向他压下了一寸,主动地轻轻送上了她的唇片。
他已再三地克制自己,然而,到了这种时刻,倘若他还是无所反应,那么他便也可以不用做男人了。
登时他再也不管她是帝女还是什么人,双臂就势探出,一下将她一副身子完全地搂入自己怀里,张嘴含住她的唇舌,捺不住便狂吻上去。
当他的唇舌和她甜润温暖的唇舌相碰,他登时胸腔激跳,神魂俱醉,全身战栗,一股热流霎时奔放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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