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容渐渐冷了下来,犹如三九寒冬檐下悬着的冰刺,冷芒慑人,中年女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还笑着递了张花笺过来,道:“姑娘,我乃是城东一线馆的红娘,若以后您家中有什么嫁娶之事,还请多照顾下小店的生意啊!”
一线馆,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很好。
“瞎了你的……”
月牙倏地开口怒斥,却被夜怀央轻飘如雾的声音打断了:“你今儿个是受人之托,来这澜王府缔结鸳盟的?”
“正是正是!”
中年女人连连点头,不忘奉承几句,“姑娘真是好眼力,要说这委托人也是个奇女子,携着兄长直接上门说要向王爷提亲呢,奴家干这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胆魄的姑娘……”
“够了!”
月牙冲她狠狠一瞪眼,她立时吓得缩了缩,再看夜怀央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糟了,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中年女子来回瞅了几眼,惴惴不安地问道:“姑娘……可是这坊里的住户?”
夜怀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轻扯着唇角说:“是啊,就住边上的夜府。”
说完,她手一松,翠帷飘然垂下,将那股浓郁的香味隔绝在外,中年女子怔了怔,还想再问几句,又听见她道:“月牙,回家。”
马车就在众人面前笔直地驶进了夜府。
下车之后,夜怀央步履如飞地走进了凌云阁,反手就落了锁,月牙始料未及被关在了外面,不由得急唤了两声,她仿若未闻径自踏上了顶楼,站在房间中央静默片刻,然后缓缓坐到了美人榻上。
她就说孟忱怎么舍得回北地,搞半天是去搬救兵了,订亲?这个回马枪杀得可真是漂亮!
算算日子,除夕才过了十天,她在家里过完年怕是连夜赶回来的,不知带来的是哪个哥哥?还真舍得陪她闹!
夜怀央深吸一口气,正欲筹划对策,冷不丁想起夜怀礼之前对她声色俱厉的劝阻,一时心痛如绞。
是了,她哪里比得上孟忱,她向来都是孤军奋战的。
负面情绪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她紧接着就想到,孟忱既然敢带着人上门就必定是经过父母同意的,如果楚惊澜不答应这门婚事,那孟齐手下的十万大军今后是否还能为他所用?
换言之,人家是带着十万大军做聘礼的,而她的哥哥虽然手握二十万关中铁骑,却要与楚惊澜为敌。
纵使她有信心赢过孟忱,却赢不过实打实的兵权,她知道楚惊澜现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无底深渊,被枝节藤蔓刮出无数血口,剧痛难耐。
她靠在榻上,抓住旁边悬挂着的那颗铜铃然后蜷起了身子,外面晴空万里,透着初春的生机和暖意,她却浑身冰凉。
无计可施,即便有,她也不能用。
夜怀央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让沸腾的心平静下来,可只要一想到楚惊澜在与孟忱谈婚论嫁就疼得厉害,仿佛有块尖锐的薄冰抵在胸口,让她忍不住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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