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笑嘻嘻道:“嗐呀,我就知道舅舅不会教训我那些什么传宗接代,人伦大事之类的话,反正我不喜欢女人,皇上您就别浪费时间就好啦。”
姬冰原将手巾放回托盘,淡淡道:“你这一天一个花样的淘气,要不是你父母没了,朕是懒得教养你的——不许在外边瞎说,坏了自个名声。”
云祯道:“并没有对谁说过,这也是今天话赶话的……不敢瞒陛下嘛。”
姬冰原看了眼云祯的脸,看他之前沐浴后脸上腾起的红晕已消失了,才道:“你还觉得热吗?”
云祯这才发现似乎那碗药汤还真有些生津消渴的作用,身上那股燥热和脸上的烧都退了,连忙笑道:“不热了,想是天黑了,阳气退散了?”
姬冰原交代道:“南边贡了些枇杷和梨子上来,朕让人送一些你一会儿带回府去,宫门也要关了,先叫他们伺候着你回去吧。”
云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再好不过!
谢陛下的赏,您也别批折子太晚了!”
他飞速起身,生怕皇上想起什么又罚他写大字。
姬冰原看着青松屏声息气送了那猴儿走,才转头看向丁岱,目光又冷又沉。
在姬冰原身边伺候多年的丁岱已是跪下了,他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皇心头已是盛怒。
他低声回报:“御医说了,酒里掺了点鹿血,鹿茸和肉苁蓉,枸杞等补品,对身体影响不大,虽然侯爷年轻了点,少年人火力旺,补过了身体燥热,开了一服清补凉喝下去,回去消散消散,也就好了。”
“至于药的来路也问清楚了,喜眉女官在宫里十八年,认识的人也多,她在御药房和大夫说自己身体虚寒,御医给她开的药方,在药房里拿了几样,又以明目为名开了些枸杞子之类的说要泡水喝。”
“她自己招供,是因为快要出宫还乡了,家里贫困,父亲好赌,回去年龄又已过了,嫁不到好人,忧心回去会被家里人卖掉,看着昭信侯从小就心软和善,又知道昭信侯深受皇上宠爱,若是开口和皇上要人,无有不许的,因此才铤而走险。
下午下了大雨,体仁宫里原本伺候的内侍宫人就少,顶班也是常事。
侯爷忽然回来安排沐浴,内侍宫人们忙着烧水安排,她又本是体仁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主动提出要帮忙,带班的内侍太监未想太多。”
“拿了她身边要好的宫女,内侍,御药房及当值的太监宫女的口供,基本对得上,目前看不出有人指使的迹象,喜眉一口咬定是看小侯爷长大了,身份高贵,面容俊秀,便起了恋慕之心,加上侯府又无长辈管束,是个好归宿,并无任何人指使,但小的已和高统领说了,请他继续严查,看到底有无人在背后指使。
喜眉等人,暂押天牢待审。”
“此事是小的未管好体仁宫,请皇上降罪。”
丁岱跪下来,将额头深深碰在深黑色的地面上,背上沁出汗来,吃食上被人动手脚,这和谋逆罪也不差什么了。
宫里接连出现两次纰漏,一次青松,一次喜眉,知道皇上身边密不透风,却都是往侯爷身上使唤,自己实在是太过轻忽大意了。
姬冰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一贯谨慎老成,只是最近确实在吉祥儿身上懈怠了,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法子。”
他的小吉祥长大了,长得这般俊秀出色,被别有用心的女子觊觎,原也是正常,但眼下却有别的事比这更重要。
“你去细细查了,是谁让吉祥儿起了龙阳的心。”
丁岱一怔,连忙磕头应道:“是,小的即刻去查,看是谁引着侯爷往不正经的地方走的,查出来,定要严惩不贷。”
姬冰原摇了摇头:“他之前一直守孝在家,若是真去了那些地方,就算府里长史没报上来,御史的劾章也早就到朕案头了。
你没明白,若只是和京里那些勋贵纨绔们一般,贪新鲜好奇淘气,养养书童,捧捧戏子还罢了,扳回来也容易,细细教些道理教他明白也就是了。
但你听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只喜欢男子,不娶妻生子。”
“这些日子朕看着他,虽然年少淘气,功课荒疏,整日里野马一般,但心里有成算得很。
帝君庙立功却辞赏,处置青松等等几样事,大事上很明白,他既说了这话,那绝不是随口说的,他是认真的。”
“你与高信两人,去昭信侯府细细的查,查他身边的书童、门客,查那些所谓的‘义子’,查他日常来往交好的朋友,但不要惊动到吉祥儿,不许让他察觉。”
姬冰原缓缓道:“朕要知道,是哪个人,让吉祥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恋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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