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魏姝恍惚还从中体会到一种“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别人觉得我应该在意,那我就勉强在意一下”
的错觉。
两人一直站在廊下说话。
谢闵及其他人早已退了下去,把守在廊道前后,谨防有人打扰。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初夏的躁意。
魏姝又咬了咬唇,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难为情:“至于为什么独独偏爱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与王爷你有些相似之处,我忍不住爱屋及乌罢了。”
她撒了个谎,但也没完全撒谎。
魏姝也是昨晚想事情的时候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审美竟始终如一,独偏爱谢兰臣这样的长相。
那些能被她多次召见参加诗酒会的,除了为人特别有趣的,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几分谢兰臣的影子。
像是林昶,眼睛便生的和谢兰臣有些像,眼尾狭长,微微上翘,却又不过分深邃凌厉。
魏姝每次见了,不觉待他便比旁人更多几分耐心。
谢兰臣目光扫过魏姝唇上未消的牙印:“公主这么说,容易让人误会。”
魏姝垂下眼睫道:“若没有误会呢?虽然你我当初的婚姻,算不得你情我愿,但我第一眼见你,便被你的风采折服,思慕至今,只可惜那时年轻气盛,怕被你知道我心悦于你,便会被你看轻,又觉得连我有孕生子,你都对我不闻不问,实在委屈,这才闹得和离收场。
“你大概也已经知道,我就要去和亲了,这时候提这些本不合时宜,只是我去和亲不打紧,皇叔必定要昭儿留京为质,他还不到两岁,之前因为我同你怄气,让他两年来今天才头一次见到父亲,如今他又要被母亲抛下,独自在神京长大,叫人如何忍心?”
魏姝语带哽咽,再抬起头,已是泪水蓄满眼眶,将落未落。
归根结底,她和谢兰臣的恩怨,主要在昭儿的身世上。
他们之间的那场婚姻,本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一方需要一笔丰厚的“嫁妆”
缓解灾情,另一方则想要一个拥有魏氏血脉的谢家继承人,好不费一兵一卒瓦解谢家,让西北重归大安。
昭儿还未出生,便注定会被血亲防备,被人谋算也谋算别人,背叛至亲也会被至亲背叛,勾心斗角,汲汲营营,终身难得安顺。
魏姝不想自己的孩子背负这些,所以她故意放任流言,让人误解昭儿的身世。
那时候,她以为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将昭儿很好地抚养长大,谁料世事无常,两年前她毫不犹豫地同谢兰臣和离,今天却轮到她来求谢兰臣。
她得要谢兰臣认下昭儿。
这时候再澄清流言已然无用,魏姝只能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深爱前夫并对他念念不忘的人。
这是魏姝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找到的最好的化解他们恩怨的办法,既能证明自己今天来找谢兰臣求助,不纯粹是利用,又表明自己不可能背叛他,昭儿只会是他的孩子。
魏姝已经努力演完了自己的戏份,剩下的就是等待谢兰臣相信、或者不相信。
不过,鉴于谢兰臣过分和善的态度,魏姝觉得头者的可能还是不小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兰臣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魏姝本就忐忑的心,越发不安起来,却又在不自觉中把脊背挺得越发笔直,丝毫不像是在低头求人的样子。
谢兰臣看得有意思,想到了大雪天被积雪压弯的韧竹,只要稍微借一丝力,便能甩脱负重,再次恢复直韧笔挺。
他终于开口道:“照公主所说,倒是我有负于公主了,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魏姝牵住昭儿的手紧了紧,顿了顿才说道:“我想同王爷复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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