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骆恺南的手就覆上了他的手背。
宽厚、温热,完全罩住了他的手和耳朵,为他提供了第二道屏障。
大半噪音被屏蔽在外,摇滚乐忽然变得很远,心跳声忽然离得很近。
如果可以,他希望骆恺南永远别松手。
可开场乐队的演奏很快结束了,吴迪说,接下来的嘉宾没有特别吵的曲子,也就是说,骆恺南没有捂他耳朵的必要了。
詹子延放下手,搓了搓手背。
骆恺南:“冷吗?”
詹子延摇头:“不冷。”
只是想把你的体温多留存片刻罢了。
云层后的最后一道落日余晖彻底消失时,天空果然下起了雨,幸好雨势不大,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多数观众的情绪反而因此愈发高涨,包括吴迪和乔怀清,越跳越嗨,不自觉地挤到了前排去,把他俩落在了后排。
詹子延感叹:“淋雨果然更适合年轻人,像我就会显得很落魄吧。”
一件外套披到了他肩上,骆恺南仿佛只是顺手这么做,脸上没有其他情绪:“不会让你落魄的,除非你自己想淋。”
詹子延低声道了句谢,接着说:“年轻时淋够了,不想再淋了。”
骆恺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以前这么叛逆?”
詹子延知道他理解错了,但看见他在笑,就没解释下去,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的旧疤,点头:“是有点儿叛逆。”
倘若他当时不那么叛逆,低个头,认个错,或许不至于淋那么多场雨。
可他那会儿就明白了,爱啊喜欢啊这些情绪,忍不住的。
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正如他对骆恺南,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仍然会在外套披上肩头的那一刻,无可救药地心动不已。
第四支乐队表演完后,现场开始有人吹口哨、齐声高喊:“Serein!
Serein!”
雨幕中的大屏幕朦朦胧胧、泛着柔光,率先映入眼帘的并非乐队的成员,而是台下的一对男女观众。
詹子延在车上听吴迪介绍过,Serein乐队表演时有个特色,会让摄影师随机切给观众特写镜头,画面中的观众若是情侣就接吻,若是朋友就拥抱,偶尔也会有两个陌生人接吻的事发生,听说因此成了不少佳话,所以这个乐队又被戏称为“月老乐队”
。
第一对入镜的恰好是对情侣,就在两人亲上的那一刻,舞台上的演奏开始了。
同样是电吉他和架子鼓,Serein的风格明显更慵懒随性,吴迪说过这叫迷幻摇滚,詹子延分不清这些复杂的类别,就觉得好听,于是也像其他观众那样,举起手机录了一小段。
录完之后,随手发给了Kent,纯粹分享,没有留言。
骆恺南站在稍稍靠后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挡开周围挤过来的人,也举着手机录前方——画面的正中央,是詹子延的侧脸。
眼镜后的瞳仁里映着舞台光,像被雨水浸润了,剔透明亮。
他们之间隔了一道薄薄的雨幕,他仿佛站在水下,静静注视着投影在水面上的月光。
很想抓住这道月光,又怕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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