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
她的情郎带不走她,她要嫁的是一个妻女俱全的有妇之夫。
但阁老的养女怎能做小,那原配的位子坐不久了。
强点鸳鸯配,成就一段荒唐姻亲,将来嫁做人妇,可有这鸟儿一半快意?
郑黎儿呆坐流了半晌眼泪,忽然起身,取了金锁钥,抽噎着打开笼子,把那鹦哥放了出去。
寂寂月色下,扑腾的鸟翅声尤为清晰。
郑黎儿han着泪:“你走罢,莫像我!”
鹦哥飞了一阵,落在半人高的木架上“喳喳”
有声。
她不知道暗影里一片黑雾潜伏多时,咕嘟着嗓子,朝那鸟猛然一扑!
那鸟半点声音发不出来,惟剩一根细瘦的鸟腿残存,鲜血片片。
郑黎儿脸色惨白,窗外一双寒光乍现的野狸眼睛与她对望了一阵,轻巧越过院墙,不知所踪了。
洛汲回到家,屋门还未关,就快宵禁,路上看不到行人,仆役把主人迎进屋里,端了热水进去。
妇人方氏安抚了两个女儿睡下,过来侍候洛汲盥洗。
热巾子敷在洛汲后颈子上,他喟叹一声,握住方氏的手。
方氏少女时做绣娘,指尖生着薄茧,后来洛汲在外任官的时候常做绣活赚钱,如今这茧也未消。
方氏淡笑,握着丈夫的手掌:“怎么了。”
“想起我们少年时,有一回你给我缝枕套,绣花针没拔,给我脸上划了两道ko。
我还没说什么,你一见就哭,反倒是我来安w你。
后来我上衙,有人问起,扯谎是野狸挠的。”
洛汲说:“那是我头一回撒谎。”
“怎的忽然说这个。”
方氏替他抽了簪,发髻放下来,缓缓揉着洛汲的太阳xu。
洛汲呼吸一顿,蓦地重新握住方氏的手:“别走。”
“......孩子们才睡着呢。”
洛汲盯着斜侧支起的铜镜,模糊的两团人影逐渐被油灯时大时小的火舌ti‘an得看不清形状:“我今日,去老师那里了。”
方氏怔住,抽出手,没说什么,她一直是个聪慧的女人。
洛汲感到一种茫然无措的凄凉,热巾子也凉了,他没叫仆役,自己端了水盆,缓步跨过门槛,方氏捏着绣帕追出来,浓郁昏沉的夜色皴染了她的脸颊,屋里照出的光给她脸颊晕上一层胧然的边。
“老爷要是想,就娶个小的吧。”
方氏扶着门框,对他低声说。
洛汲步履停下了,水盆里的水微微晃荡起来。
他听身后那妇人语调寻常,不缓不急:“这么多年,也没能给你添个儿子。
你娶个小的吧。”
洛汲跨步走开了。
隔天东南布政使上书,民间募粮,又从各地的药商那里购买了药材,用以送往南关。
皇帝大喜,三百里加急驰援南关城。
户部侍郎洛汲之妻杀女后随人私奔的故事,湮灭在瘟疫带来的巨大波澜里,显得不那么招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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