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拣着汤碟,惋惜:“京城多好,怎么就要走?”
那客人道:“人总是要走的。”
老板笑笑,不再唏嘘:“您这是要从武安门走哇?那儿垮了个牌坊,恐怕要绕道喽。”
客人回答:“这没什么打紧,多走些路,我也多看几眼京城。”
这般模样,分明是舍不得呢。
老板没多说什么,临走时塞给客人一枚葱饼,嘱咐说:“客哪日回京,还望再来照顾小老的生意哩。”
客人笑着揖手:“一定。”
暖风吹满街巷,远远看着巷陌之间升起无数彩绘纸鸢,次第飘下,又是风拂细柳,京城三月,倒有些倦懒了。
码头也是懒洋洋的cun景,无数船只驶离ko岸,或南闯或北上,石板上晾着晒不干的水,船上也有唱不完的乡音。
“这样的日子,你也来晚!”
前头一个新筑的小亭,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不知见了谁,突然叉起腰,高声说道。
“一不留神,走岔了道。”
商闻柳抹开搔脸的柳枝,一向前,又和一树桃花撞了个满怀。
“官凭文碟都带上了吧?”
陆斗瞪起眼,转脸又扯住傅鸿清的袖子,“问过算命的了,今日宜送别。”
傅鸿清道:“不如问问算命的,你爹几时不逼着你成家?”
“去你的!”
陆斗大皱眉头,一会儿又伤情:“同一日走也好,省得我哭两场。”
商闻柳劝w道:“将来安定下来,给你来信,还能再见。”
陆斗从来不会掩饰情绪,想到好友就要离开,侧过脸以袖拭泪。
三人饮过酒,轻轻放下杯,没有再说话。
前程无定,能不能见面,实在难说。
此时风拂而过,傅鸿清微微一笑,俯首作揖:“先行一步了。”
说罢,转身数步,踏上渡船。
陆斗鼻头一酸,怅然望去。
袭人芳香骤然压来,这阵风吹得夹岸桃花纷落如雨,艄公一吆喝,船头推开积厚的花瓣,哗啦啦的,一路划出去。
街边台榭的歌女唱着歌,曲声婉约,唱词却是什么“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的洒拓词。
岸上的两人不免侧耳倾听,唱到后来,那歌声渐渐轻盈,远去的舟帆下,傅鸿清似乎扔掉了什么,仿佛掷去了枷锁,从此再没有挂碍。
商闻柳看着船随水上,愈来愈远,cun风一棹,小舟一叶,还兼淡影一片,直入了云间。
他心里想着那轮圆月,再没有别的念头。
朝云正散了,商闻柳转身折下一根柳枝,插在衣襟ko,回头对陆斗说:“保重。”
他乘车往北去,从鸟鸣花发的皇都一路北上,一捻年光cun有味,四野满簇簇的花叶蜂蝶。
马车辚辚地走,到了一片碧青的山水里。
再往前行,农歌悠悠,他掀帘望去,山影渐浅,一片炊烟腾腾的cun景,隐约是城郭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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