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商议
众人纷纷站起来打圆场:“哎唷,怎么了怎么了!
动这么大肝火!”
说完就把两人拉开,又是拍背又是捏肩的。
富戍廷倒也没生气,早就预料到朱文逊要闹这么一出似的,拂了拂粘在下裳的茶梗,叫来个长随把地上拾掇干净,站到一边,听先前跟进来那个长随小声说:“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朱文逊一ko气发泄出来,脸色好了许多,起来对富戍廷一揖:“对不住。”
“哪儿的话,朱佥事保重身体才是。”
朱文逊气也消了,坐在堂上把方才遇到的事情对众人讲出来。
官府辟出一条街道加盖了茅棚,给那些失去房屋的灾民临时居住,朱文逊巡视到那里,突然冒出来个妇人,打落了官帽扯歪了领ko,她身后跟着一群鸡仔似的稚童,哭哭嚷嚷扑上来要找他讨说法。
朱文逊才受了灾民感恩戴德的跪拜,正是飘飘然呢,遣散了守卫的兵丁以示亲民,结果突然闯进来这么一帮妇孺令他措手不及。
妇人粗服乱头,那些孩子更是像从泥浆里捞出来似的,小脏手上来就抓朱文逊的官袍。
妇人声泪俱下地质问:“你把我丈夫怎么了!
为何不让探监!”
这一下好了,灾民想起那个捕风捉影的谣言,渐渐向这边聚拢,帮腔的帮腔,瞧稀奇的瞧稀奇,全忘了刚才还叫他青天大老爷。
孩子们更是叽叽喳喳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讲的也不是什么好词儿,鼻涕眼泪糊了朱文逊一身。
朱文逊哪里遇过这种境地,魂魄快要被闹得出窍。
在外头守着的兵丁察觉到不对劲匆匆来迟,这才将朱佥事解救出来。
牢里关押的那些人确实是个问题,灾年难做人,朱文逊没把这些灾民真正的当人看,他满脸的晦气,满腹斯文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一叠声恨恨地说着“寡廉鲜耻”
。
南关民风彪悍,早前也不是没出过当街打伤官员的事情,这几年有所好转,富戍廷听冉槊说过朱佥事对乱民的处理,心说被骂几句还算好的。
看看病cuang上躺的那二位,才是真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正是沧海横流的时候,民心动乱在所难免,朱佥事受罪了。”
富戍廷说了些恭维之辞,“依我看,这些个乱民还要费一番功夫劝抚,免得再生事端。”
朱文逊愤然摇着扇子:“他们是不吃点苦头不罢休。”
“消消气,为这事生气不值当。”
“我不是气!
是怕这样的乱民越来越多!
咱们拢共几张嘴?冉镇守派人在外头说了那么些天,累死累活屁用没有。”
朱文逊一说起这个,又开始上火,扇子摇得哗哗响。
富戍廷听了这番话,对他的印象有所缓和:“这倒是个麻烦。”
“这年头百姓比咱当官儿娇贵啦,碰也碰不得!
瞪他一眼就到处胡咧咧说狗官要绝他的命!”
朱文逊前头还有点儿道理,后面越说越离谱,公事堂全是他发牢骚的声音。
朱文逊入仕前是个酸儒,成天迂兮兮地到处嘴人家家长里短,中举当了官也停不下一张傲世轻物的嘴。
读书读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种能耐。
富戍廷听他讲话听得两耳发麻,逮着空档把话题塞给商闻柳:“督抚觉得如何?”
督抚从京师来,金碧辉煌的“代天巡视”
四个字足够把朱文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门给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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