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太打扰了
可以吗。
又是这句可以吗,可以吗?
看到江纵这么一副长辈样,齐向然胸口的气像在一个被死死密封的铁罐里横冲直撞,却怎样也找不到出口。
他有一种平白无故突然被人管教的错愕,也有一种对江纵这种高高在上的仿佛将他了如指掌的不忿。
他想要反驳,可在听江纵以这样的语气说完话以后,他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
就像已经被证明的数学公式,即使你不想学、学不懂,哪怕烦死了它,你也要乖乖遵照它的逻辑来做题——因为那是恒定的,是正确的。
混社会就像数学考试,哪道题用哪道公式解,它有满分答案,并不能像做语文阅读题那样,容许你答出不同角度不同感受。
在历经千年岁月形成的文化体系下,中国人的社会规则人情往来,是所有人都达成共识的基本准则。
对长辈孝顺、对同辈谦让、对晚辈友爱;过年过节要上门送礼;亲朋好友来做客要热情招待;公司单位聚餐谁也免不了要举着酒杯敬老板;不熟的同事请你喝喜酒,就算你心里如何骂娘,脸上照样还是要笑嘻嘻说句恭喜并双手奉上份子钱。
不论人之初性本是善、是恶,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套上这样的伪装,而与其说是伪装,不如说是保护自己的外壳。
因为倔的、太刚直的、不按规则办事的人,总是要处处碰壁。
虽然齐向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江纵说的是对的,是长久以来困扰他的。
他被江纵戳到了痛处,才会有想跳起来的心情。
而他如今不能跳,不能像几个月前在ktv那样跟他吵一架摔门而去,因为一转身,再没有一个可以容他逃避的藏身之处。
他还能说什么呢,江纵轻描淡写间就将他拿捏住。
他不仅被拿捏住,并且还对这样的江纵感到一种无可救药的迷恋。
这大概便是齐向然骨子里的劣根性。
准点下班,齐向然揣着兜跟在江纵后面往外走,脚步是用挪的,不多时便落下他好大一截。
江纵在电梯前面等他,大概是需要留下加班的同事太多,这时候电梯口其实只有江纵一个人,太安静,因此齐向然的脚步就显得更加拖延。
意识到这一点,最后几步齐向然迈开步子跨了过去。
几间电梯都正从低楼层往上,齐向然站得离江纵有段距离。
其实是很奇怪的,按理说他俩关系已经改变,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齐向然觉得他们却好像仍然没有谈恋爱的实感,好像他还是个爱闹别扭的孩子,江纵还是那个冷淡却总关照包容他的哥哥。
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失落蔓延开。
“齐向然。”
电梯数显示还有倒数几层,齐向然突然听见江纵叫他。
齐向然愣了下,抬头,见到江纵偏过头看他,目光是一种很能让人安心的味道。
这是句问话,江纵语气却淡淡:“我在,你怕什么?”
悬吊的心脏在胸膛里倏地强有力地震动起来,齐向然张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江纵是真的不把这事当回事,或者他这种人,无论心里有多少波澜,面上总是要八风不动。
他不禁又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江纵身上,江纵会怎么样呢?他即使不留在原来那个家,也一定不会过成像自己这样吧……
但江纵这副态度或多或少还是感染到了他,齐向然牵牵嘴角,“齐正荣又不会吃人,”
他撇开视线,仍然盯住电梯数,“我怕个屁啊。”
“这么说……”
江纵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下班时间,里面竟然还有从楼下上来的人,齐向然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那人却没出来,下一刻,只听见那人惊喜地叫,“江纵哥哥……”
这四个字喊得可太亲切了,几乎是瞬间,一股生理性的反感涌上来,令齐向然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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