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收拾一遍偷看面前的人,路清尘拿来一块毛巾正擦着地板上的奶渍,他低垂着眼睑,一声不吭。
沈筠抓住路清尘的手,说:“小路哥哥,我来擦吧!”
然后便发现路清尘的手抖得厉害。
他心想,坏了。
等收拾好,路清尘又默不作声地端来了新的点心,递到沈筠手里:“你明天就要走了,我给你做了些,你趁热先吃点儿。
剩下的我已经打包好了,明天在飞机上可以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那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却仿佛流淌着无尽的哀伤。
沈筠看着他,一时怔住,他脑海里突然就跳出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那句话:他近在身旁,却犹如远在天边。
失去某人,最糟糕的莫过于此。
他的小路哥哥,突然让人有了一种即将远行并且再也回不来的漂浮感。
沈筠甩了甩头,他年龄到底还小,无法洞悉和预判感情中的波折和走向,只是靠着一股子直觉产生了类似于心疼的一种情绪。
他长呼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笑脸:“小路哥哥,我走了你要想我啊!
我等你和小叔一起来M国看我,到时候我要带你逛上个三天三夜。”
路清尘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句好。
午夜的月亮很圆,路清尘仿佛能听到海浪涨潮的声音,一下一下拍打在岸边锋利的礁石上,打得心里也钝痛。
他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脑袋是一个仰角的姿势,正好透过圆窗看到外面的月华如水。
晚上的时候他并不想偷听的,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当沈筠问出“小路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时,沈君怀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于是他停在门外,像一个等待着下达判决书的罪犯,想要知道自己迎来的是无罪释放、是缓期执行,还是死刑难逃。
然而法官没有宣判。
他们的“之后”
悬而未决。
他甚至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沈君怀说不定早就和他提分手了,毕竟他的研究快要结束了,他没有了再留在这里的理由,而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非我不可的优势和特色。
或许只是四年寂寞的慰藉而已。
然而现在他们的关系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变量,一个事故,沈君怀是不是就要重新考量他们的关系呢?原本能轻易做出的决定,会不会反而因为某些枷锁变得犹豫呢?
他又想,如果自己懂事一些,不管对方是不是已经嫌弃,都应该主动提出结束呢?给双方一个彼此都体面的台阶退场,放爱人回到他原本的生活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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