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响恍若撕心裂肺,又好似要一口气仰过去的架势,惊得一干下人,请御医又是叫小厨房再补汤药的。
小九这才终于黯然神伤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子骨果然和那纸糊得没什么区别了。
开春前,梁孟惠宫变一事尘埃落定,一干人等被牵扯下马的牵扯下马,定罪的定罪,流放的流放,问斩的问斩。
梁昱衍因被梁孟惠剔除局外,又因萧宸景不想落个赶尽杀绝的名声,于是格外开恩,让梁昱衍发配充军了。
谁都知晓梁昱衍是个什么货色,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草包少爷,怕是要连边疆都没走到,就要陨在途中。
萧宸景这一“格外开恩”
开的恩实在有限。
想梁家一家几口也算是为大瀛尽过忠,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小九的身体状况,在集坤宁宫那头包括崇王府之力的精心照料下,总算是好转了许多。
朝事安定后,小九总被圈在一个屋里也不是办法,萧崇叙有时耐不住撩拨心软之下也会乘着铺满软辱的暖轿,带上数多汤婆子,带小九在京城中溜逛几下。
崇王与崇王妃难得过上了一段和和美美的时光。
这日萧崇叙从宫中回来,后头跟着一辆又拉满参药的马车。
回来的时候,路上耽搁了一会,已经是有些晚了,纵使如此萧崇叙也照例捎带了些小玩意儿。
而且前日因为小九想要外出,被他以近日风大,怕他再染风寒的由头拒绝后,小九便有几分闷闷不乐。
“小九?”
萧崇叙推开房门便出声叫道。
可里头却并未有回应。
萧崇叙以为小九睡着了,可是瞧瞧床头明亮的烛光又觉着是哪里不太对。
待走上前去,掀开床帐,却见被子里鼓囊囊一团,被子掀开却是一条软枕。
萧崇叙脑子当即“嗡”
了一声,他转身立喝道:“裴卓!
裴远!”
原本在院子里守着的裴卓裴远应声而来,赶到门前,连声问:“王爷,怎么了?”
萧崇叙冷笑一声:“怎么了?你们怎么守得人!
?”
裴远这时抬眼一看,屋中床榻上哪还有人,当即也是眼前一黑,心知,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半步都不敢离开这后院,没看见崇王妃的影子啊。”
也是他们被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的小九蒙蔽了,未曾想他还会再来这么一手。
萧崇叙快走两步,走到了被厚重的窗帘遮盖住的窗口前,帘子一掀,便见两扇大敞的窗,窗外雪地上零星几个浅浅的印。
这是走得急,连遮掩都忘了。
萧崇叙心中闪过什么,在抬手一摸腰牌,发现腰牌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一股恼意立即涌上心头。
他早该想到的,今日是那梁昱衍流放边疆的日子。
瘦得简直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猫崽子似得了。
小九胸前携着蜷缩在他怀里的梁昱衍,感受到那么一点微弱的分量之后这样想。
梁昱衍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有些伤,脸蛋儿上两颊的肉都瘦没了,徒留一双里头满是惊恐的猫眼儿,颜色却还是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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