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就又察觉到那股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有几分不悦地抬眼望了过去。
两人视线又对上,那奴才这会儿又不像个奴才了,不知半点回避和遮掩。
“头可还疼了?可要我给主子再按按?”
他这般说着,手却又已经在萧崇叙开口前就抚上了他的脑袋,按了起来。
萧崇叙唇间的那个“不”
字,就在又开始感觉有几分舒适时,无从而出了。
“今日在林间摘的果子,我已尝过,不算酸,主子可要也尝尝?”
萧崇叙半眯着眼,像只刚吃饱的慵懒大猫,他脑袋枕在他身后那青年男子腿上,没说话。
他发现这霜叶,只要自己不明白的阻止,就会自顾自地凑上前来,殷勤非常,甚至自己只是接过他手中烤得一条鱼,他都会露出来一些,像是平稳地渡过了什么难关似的表情来。
萧崇叙自幼离宫,虽说去山上修行之时,他的生母季皇后也是浩浩荡荡为他准备许多,还有一干仆从使唤小厮。
那些奴才都是皇宫里调教出来的,他生母皇后挑选的,也都是侍奉人的人精了。
不过没过多久,萧崇叙醉心剑道,活脱脱的一副武痴模样,心里除了练功修行再无其他,可他每次一回自己的屋里,甚至自己倒个水都被一迭声的“使不得”
“使不得”
阻拦,自己稍微一个不高兴沉了脸,院内外就立马乌泱泱“哗啦呼啦”
跪倒一大片,求饶的,诚惶诚恐磕头的,什么动静都有,吵嚷得厉害,实在是有碍他清修,最后使得萧崇叙最后不胜其烦,将这些随他从宫中来的人都赶了回去。
如此,萧崇叙对于这些下人,虽不如寻常贵人那般重视尊卑和繁文缛节,可此刻却也知道,他身旁这小厮很多时候动作都过分亲近和冒犯了。
可总的也算得上是周到利索,是个好奴才。
只是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奸细,他既已经在自己面前露了身手,却没有一点儿警觉已经在自己面前暴露的意识,难道说是因为以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合该对他信任万分?
而且他明明有那样出神入化的轻功,却探不出来半点儿内力,身上疑点实在颇多。
两人之间虽还是一副落难主仆的相处模样,其实不知,到底都是各怀着一副什么心思。
萧崇叙脑子里正断断续续思索着,唇边就被递过来一颗红艳艳的果子。
“这果子正值季节,是酸甜清脆可口的,主子可来一尝,解解腻。”
萧崇叙眼眸半垂着听他又劝,于是像是很漫不经心地启了唇,含住了那颗野果。
他爵了两下,确实如霜叶所说,清脆非常。
他这时候逆着洞穴里微微火光,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青年男子,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吃了他喂的果子,这人正对自己笑眯了一双眼,那双浅色的眸子弯成月牙状,笑容亲切,看起来是副无可挑剔的温良相,很容易就叫人心生亲近之意。
这润着水光似的眼神还有笑容叫萧崇叙心头划过什么。
半晌儿,他闭了闭眼,罢了,等他把自己交由他真正的主子时,念在他这几日尽心伺候的份上,给他个痛快,一刀毙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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