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嫌弃地转身跑了。
转眼李棋已在吴郡王宅邸待了好几日。
吴郡王交游甚广,不是外出做客,就是在家做东,他安排李棋在书房写请柬、回拜帖、抄礼单,李棋小小年纪却笔力娴熟,无需他多言,就能将人情往来梳理得周到妥帖,令他刮目相看。
这一日长安城下起鹅毛大雪,李炎难得没有应酬,在房里待不住,便来到花园闲逛赏雪。
走近池塘,他看见李棋只身侧坐在回廊下,正趴在阑上发呆。
“哟,棋儿这是在思春呢?”
李炎背手在他身后站住,明知他不乐意被李镜之外的人叫他“棋儿”
,故意拿这两个字逗他。
李棋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搭理。
“往后你跟着我得了。
想必你家公子不愿做梁上君子、去靖国夫人房里偷窃;他不拿那些书信来交换,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李炎将手抄进袖筒里,悠哉道。
雪花纷纷扬扬,接连落进池塘里化为无形,李棋双手搭在阑上、垫在下巴底下,已冻得失去知觉。
若不是这场雪,这两天就是公子出发回江都的日子。
“不放便不放吧。”
李棋淡淡应道,“他已同我道过别了。”
李炎笑道:“你家公子这般绝情?我看不像。”
李棋轻轻叹了一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李炎不禁讶异,侧弯了腰勾头看他,问道:“怎还哭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李棋便忍不住撇了撇嘴,泪水串珠儿似的颗颗滚落:“他有他的仕途经济、大好姻缘,我只有他。”
男女情事也好,断袖之谊也罢,对于李炎来说,从来都是兴之所至,图开心快活,他与那些玩伴们聚则聚、散便散,彼此了无挂碍;传说戏文里那些要生要死的深情挚爱,在他看来,不过是文人杜撰的虚浮故事,骗人眼泪罢了。
他从未见过哪个活人为情所困,李棋为李镜伤心落泪的模样,令他心生怜悯,又十分好奇。
“你当真爱他?非与他长相厮守不可?”
李炎认真问道。
李棋被他问得纳闷,垂眼想了想,也认真答道:“也不是。
虽说吧,见不着,就想得慌,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才好;可要是为着他好、不拖累他,再见不着了,我也心甘情愿。”
末了又哽咽着补一句:“但也还是想的,想得心都疼麻了。”
李炎闻言胸口一酥,不知为何心也跟着酸麻起来。
两人便都呆呆望着泮池堆雪,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下人慌张来报,说有位内侍官来宣吴郡王入宫。
李炎丢下句“进屋去,仔细冻着”
,便急忙跑了。
李棋这才觉出手脚冰冷,人都冻僵了,于是听吩咐回到书房,点了火盆烤着看书。
转眼间日已平西,到了王府上灯传晚饭的时候。
李棋欲往后厨用饭,出了书房来到院中,却见众人四下奔忙,搬箱倒柜乱作一团。
他拉住个小厮一问,才知今日吴郡王被圣人下旨赐婚,限他今年三月初三日向女方纳征,时间紧迫,须得尽快返回吴郡筹备聘礼。
“赐婚哪家千金?”
李棋问完不禁屏息。
“靖王府,郡主李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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