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难免略有迟疑,道:“诸大人?,这……”
“无妨。”
诸野冷淡道,“撕了便是。”
谢深玄:“呃……”
“通报过皇上。”
诸野道,“你看?完卷子,我再去寻人?封上。”
谢深玄:“……”
依谢深玄在朝中这五年的经?验而言,这等加印封条,还有这么多人?签文,若是撕了要再封上,那可是了不得?的麻烦事,依照常理规章走一遍,只?怕没有月余功夫难以收尾妥当,那可是数不尽的文书公函,谢深玄光是想一想,便是止不住头疼。
可他看?诸野神色,总觉得?诸野略有不耐,后头这解释,倒多像是被他再三询问的话语逼出来的,他自然不敢再多问,只?想玄影卫办事或许没有他那么复杂,更不用说诸野手中还有圣喻,行事当然会?更简单一些,谢深玄干脆撕了这礼部的封条,开了第一个木箱,方见这之中封存的,是而今太学内所?有学生的补试答卷。
这答卷依据名姓分列排序,好在太学内舍的学生不算太多,小宋助他寻了片刻,便将癸等学斋那几名学生的卷子找出来了,另一个木箱则是去年年末分斋时?学生们的策论卷子,这是依照学斋分立,极好寻找,谢深玄将癸等学斋学生们的卷子取出,同补试答卷一同摆在面前的书案上,深吸上一口气,看?向这些卷子之前,先偷偷抬眼?,瞥了诸野一眼?。
诸野已在书斋内那竹窗边上坐下了,那处的桌案上摆了茶水,本是谢深玄午休之时?解乏所?用,早已凉透了,诸野倒不怎么在意,他为自己倒了茶水,抿上两口,觉察到谢深玄目光,方抬眼?朝他看?来。
谢深玄急忙垂下目光,假装将注意放在眼?前的答卷上,匆匆翻过两页,待诸野不看?他了,他又不由压低声音,将一旁侍立的小宋唤过来,低声道:“你去重新沏壶热茶过来。”
小宋怔了怔,竟下意识询问:“少爷渴了?”
谢深玄:“……对,渴了。”
小宋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他急匆匆朝外?走,到那窗边时?,诸野却又叫住了他,朝他招一招手,道:“你过来。”
谢深玄自是注意到了诸野举止,却又不敢抬眼?去看?诸野如?何,只?好竖起耳朵偷听,只?听闻诸野与小宋低语,声音太轻,只?有寥寥几字钻入他耳中。
“……雨中太冷。”
诸野低声说,“你去寻个手炉。”
谢深玄想起诸野身上的伤,那日诸野流了不少血,想来难免体虚,今日这雨这么大,他当然要觉得?冷,谢深玄不由稍松了口气,想着幸亏自己注意到了此事,令小宋去倒了壶热茶,好歹也能令诸野暖暖身。
可他翻过手中答卷,却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几句,他偏要自己往身上揽事,诸野身体如?何,同他又没什么关系,诸野自己都要逞强……活该让他逞强。
有诸野在此处坐着,谢深玄实在难以维持镇定?,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令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真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学生们的补试卷子上。
他一一翻过癸等学斋这八名学生的答策论卷子,却越看?越觉得?心?绪不平,他一一翻过这八名学生的答卷,裴麟和帕拉在他的预料之内,裴麟只?写了个名字,交了白卷,麟字还写错了,帕拉的卷子则充满了创意,先是汉文,而后是胡语,最后干脆扭曲成了一幅画,谢深玄看?不懂,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赵玉光和陆停晖的文章写得?很?好,单论这文章而言,谢深玄觉得?他们已可以进入前三等之列,他二人?得?分也的确是甲等,算得?上是这癸等学斋的希望。
洛志极的文章则完全跑偏,已经?同这题目没有什么关系了,他通篇宗教研究,文笔虽是不错,可因为偏题,到最后也只?得?了低分。
除他三人?外?,叶黛霜的文章也令人?眼?前一亮,只?是不知为何,时?事策论中加入了大量自行杜撰的小故事,洋洋洒洒数千字还收不住尾,最后据伍正年所?言,收卷时?她?还没写完,以至于这文章有头无尾,最终只?评了个丁等。
柳辞宇和林蒲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大概是超常发挥才能勉强擦边通过补试的成绩,可总体看?来,众人?的水平还是超出了谢深玄的预料,不像是他所?想的“癸等学生”
能有的高?度。
他不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太学先生的路途,算得?上是艰难困苦,若要将这些学生一齐拉扯合格,恐怕绝非朝夕能成,他今年能不能成,只?怕都不太好说。
谢深玄又翻开另一侧的分斋小试的答卷,分斋之时?,除却策论之外?,还有其余科目的小试,有些虽无答卷,更重实操,可也在那卷上留下了分数,他只?需将这卷子再看?下来,应当便能对学生们的成绩有些直观体验了。
当然,谢深玄觉得?,他就算不看?,这体验也已经?有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从策论的卷子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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