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摩挲了两下腰间的短匕: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硬抢了。
就在他压低了身形准备冲过去的时候,那边却变故陡生。
周行训忍不住睁大了眼。
他看见一只素白的手紧紧握着金簪举起,阳光照亮了簪身上丝丝缕缕的血线,随着这抬手的动作,宽大的衣袖落下,纤细的手腕上道道血线蜿蜒其上。
但就是这样一只脆弱的、易折的、甚至带着累累伤痕的手,稳稳地将那枚簪子刺了进去。
周行训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受到的冲击。
他厮杀于阵前,见过最血腥残忍的战场,也曾端坐于高台之上,欣赏着最柔美动人的舞曲。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明明该是柔软的、脆弱的,可是又是那样锋利的、危险的!
咚!
!
咚咚、咚!
周行训几乎错以为是哪里传来的军鼓声,但并不是,那是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激烈得仿佛要跃出胸腔。
上次有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是河定大捷?还是阵斩鲁延寿?
不!
和那些都不一样!
!
周行训想要形容,却无法从过往经验中找到任何可以类比的情形。
直到目光和那双蒙着泪光的眼对上。
长长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眼底尽是破碎的水光,可是那支离破碎的缝隙后是异样的明亮……挣扎的求生欲,是好似蝴蝶破茧瞬间一样震撼的美丽。
周行训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仿佛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惊扰了这份又决绝又脆弱的美丽。
胸腔中那股激烈又汹涌的情绪如遇高堤阻拦的激流,猛地击在了堤坝之上,被强行阻拦着折回,可是水位却越积越高,直至那眼睫微微垂下,一滴泪珠坠落。
——轰!
激流冲毁了堤坝奔涌而出,周行训的大脑甚至短暂的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世间的一切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剩那张沾着泪痕的清艳面庞。
周行训甚至没法确切地知道自己在那一瞬做了什么,只知道回神之后,他已经跃马上前、一把将人揽入了怀中。
在切切实实将人抱住的这一刻,巨大的满足感盈满胸腔。
高兴!
!
周行训不知道缘由,但是清楚地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地高兴——想要大笑,想要跳,想要带着人纵马绕着长安城里跑十圈!
!
!
他也确实笑了出了来。
他使劲拍了拍卢皎月的肩膀,朗声:“不愧是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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