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听到窗边的锁扣,被人打开的轻轻一点响动。
周鸣玉瞬间清醒,身形未动,目光却透过帐子,望向外面。
灯火昏昏,只照得隐约,却未见有什么人影。
她缓缓将被子拉高遮住口鼻,右手慢慢滑到手臂上取下匕首,在一柄长剑的寒光刺入床帐的瞬间,她果断伸出匕首格挡卸力,而后身形迅速滚向一边,扑灭了床头的小灯。
她在一片黑暗里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强忍着高喊一句:“绣文!”
无人回应。
而剑声清越,直袭向她而来。
周鸣玉在迷药上吃过亏。
当年她坐上南下的船只,一群姑娘家都被塞在船底密闭的船舱里,来往的看守个个目光下流。
她看看这一群年轻美貌的姑娘家,就已经隐隐明白自己的命运。
她默默地移到了角落,找到了一块微有些破损的船板,透过那个狭长的小洞,可以嗅到一点点外面湿润的空气。
她在那里折断了自己的指甲,刮烂了自己的脸,又在一片晕眩里,尽可能呼吸些新鲜的空气,来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看着同船的女孩子一个一个被拉出去,而后再也没能回来。
但她并不认为这样就会保险,所以故意喝了会过敏的花生粥。
事实证明这样做是正确的。
因为她在那个密不透风的船舱里根本无法保持清醒,没坚持太久就昏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嗅到新鲜空气睁开眼时,她瞥见那些人在对着一个中年女人讲价钱。
那女人伸过一只染着艳红蔻丹的手,浓烈刺鼻的脂粉味呛得她反胃恶心。
她将她领子一拉,嫌弃道:“这身上全是疹子,好了也要留疤,怎么留给客人?这样的货色我们可不要,你们带回去罢!”
那些看守只得带着她又辗转了两地,通通都因为这个原因没要,只得扫兴地将她带回船上。
她生着病,模样要死不活,看得那些看守怒气横生,没忍住踢了她一脚,这一脚让她本就难受的胃彻底爆发,在看守脚下干干地呕了半天。
再之后,她被草草卖了出去做粗使,给主家抓药的时候认识了药铺的大夫和学徒。
他们拿她练手,尝试着给她用药,治疗脸上的伤口。
她主动向他们发问,可不可以在她身上试用迷药。
那学徒吓得直摆手,反倒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大夫,看着她叹了口气。
那天她走的时候,他给了她很小的一包蒙汗药。
周鸣玉对迷药的抗药性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练出来的。
后来她随着主家出去做生意,四处奔波,难免遇到些歹人。
但好在民间的迷药成分并不纯粹,只是很次等的水平。
她一直小心谨慎地给自己试药,倒也没中过招。
周鸣玉回到上京之后,终于有了安眠的香料可用。
她便尝试将安息香里助眠的成分全提出来,时不时熏一笼十分浓郁的味道来训练自己。
所以此刻,她一睁眼,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屋里其实没什么味道,但周鸣玉的身体已经有了一种熟悉的沉重感,她的手脚尚可移动,只是十分迟钝。
这样完全嗅不出味道的迷药,与她从前尝试过的那些,绝对不是同一层次。
房间里亮着灯,来人却丝毫不顾忌。
若他只是想求证什么东西,而并不对自己下手,那周鸣玉也不想贸然惊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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