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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讫使婆子领了两个丫头进来。
丫头怀里皆捧着两个匣子,揭开来,里头是些首饰头面,有金银的、翠玉的、宝石的,琳琅满目。
梦迢慢条条地理下衣襟,起来侧着身子立在边上,拣起一支金蝴蝶压鬓钗转在指间,斜斜回眸,“丫头是给你这屋里使唤的,底下还有两个婆子,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她们去做,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见外。
倘或哪里不好,你打发她们来回我。
忙活了一日,早些歇着吧。”
银莲起身将她送至洞门外,已是黄昏金烬,梦迢白日的一点亲切仿佛太阳烧完了似的,背影如早春的夜风,杳杳吹来,使人冷不丁打个颤。
春夜阑,更漏紧,孟玉不在,银莲初来,自然是睡不着。
连梦迢也似有愁肠绕心,躺在床上总也不能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溜个人影过去,连那早年间讹诈过的那些书生秀才都过了遍影。
那些音容笑貌多半都陌生了,说的什么话也早不记得,因此更是杂乱无章。
后头那一双双鼻子眼睛竟凝成了董墨的模样,恨得梦迢一咬牙,嘴里暗骂“索命鬼”
,翻身抱住孟玉常睡的那只枕头。
枕头上有孟玉的余味,似一股安神香,幽幽地绵延夜半,将她哄睡。
醒来早是日上纱窗,喊来彩衣问日子,彩衣告诉是二月二十二,梦迢便倚在床罩屏上发呆。
彩衣窥她秀发半遮,衣带慵散,忍不住添一句,“老爷估摸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呢。”
梦迢眼皮动了动,斜她一眼。
彩衣转转眼珠子,又将腰杆压低几寸,“告诉平哥哥是咱们三月里回济南,到底是三月哪天呀?”
梦迢将眼皮子一翻,趿鞋下床,“谁同你说这个了?”
那可就猜不准她在发什么愁了。
彩衣痴痴呆呆地走到妆台来替她梳头,对着镜子歪下脸,“姨太太又来了,在廊下站着呢。”
“又来了?”
梦迢对着镜子翻了记白眼,“不是同她讲了犯不着日日请安么?”
“讲了。
可她讲不敢坏规矩。”
那银莲进府这几日,孟玉还不曾归家,只得日日提着精神,一分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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