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心头灵光一现,对自己随身伺候的婆子悄声到:“去西厢里给我搜,一根针也不要放过!”
眼里似乎生出数把刀子,几乎要将严秀卿身上剜十几个洞出来。
严秀卿见了嫡母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很快直起了脊背,勇敢迎了上去,冲严侍郎盈盈拜下:“不知爹爹是有了什么为难之事?”
严老太太心知蹊跷,奈何进宫在即,耽搁不得,一跺拐杖,叹气道:“秀儿速速妆扮起来,随我进宫,中秋你们姐妹不是都做了真红的五福裙吗,穿那个大方又喜庆,我看就很好,去把这身娇里娇气的换了!”
严秀卿初时听了让自己进宫随侍,如愿以偿,不由得大喜,过后听的祖母让自己换衣裳虽然不快,但是转念又想到可以先进宫再论,洒了茶水要换裙子也是常事,不由得抿嘴一笑,娇滴滴答了一声:“是!”
得意地飞了嫡姐一眼,匆匆回往西厢房去。
只是她尚刚刚走到房外,便听见一阵哭声并喝骂声,须臾就见得嫡母身边的刘嬷嬷,带着两个大丫鬟,揪着一个小丫头自里面出来。
那小丫头正是她房里负责洒扫的丫头,因是粗使的,连名儿都不曾起,只众人一直叫二丫。
那二丫正十二万分的害怕,被揪打着哭得伤心,见了严秀卿就如同见了救命稻草,大喊着:“小姐救我!”
严秀卿心中奇怪,娇叱道:“姐姐伤了脸,奶奶要带我进宫,家中正是事多的时候,刘嬷嬷来我这里裹什么乱!”
刘嬷嬷冲她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也不理会,押着二丫往淑卿房里去了。
到了房中,将那二丫往地上一搡,自己上前捉了她手举起来,向诸主子道:“夫人,奴到了三小姐那边,见这丫头正在房后一边儿洗东西一边儿哭,奴过去一看,这丫头的手竟然这样!”
严夫人等抬眼看过去,那双手上也是一串儿红疹,因洗东西须得搓揉,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想来是疼痛难忍,故而那二丫哭个不住。
严侍郎心头火气,一脚踹了那二丫一记窝心脚:“贱婢!
手上怎么回事,怎么传到二小姐这边来的!”
那二丫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心中怕急了,嚎哭着求饶:“老爷,奴婢不知道,奴婢是西厢那边儿管屋子外洒扫的,平日里姐姐们的小物也是给奴洗,今儿一早收了几位姐姐要换洗的衣物,刚搓了一张帕子,手就火辣辣的疼。
当时没留心,只顾着洗东西,没多久手就这样了。
奴婢平日里连三小姐屋子都不能进,那儿能到二小姐这边来!”
严淑卿听了,头都要炸了,一把将那价值十数金的西洋水银镜并桌上的妆盒尽速扫落,大哭道:“娘啊!
娘~严秀卿她陷害我!
!”
哭完了又哭奶奶,又哭爹爹,直闹得沸反盈天。
哭了不解恨,又拿了剪子要冲到西厢去划了严秀卿的脸。
严夫人一叠声的要拿了严秀卿来审,只字不提严老夫人进宫的事情。
严侍郎与严老夫人一边恨家中女儿不争气,一边忧心进宫事宜,若是事先没有报备自然不论,严老夫人自己带了媳妇入宫也使得。
但明明报了有女儿入宫,一个都不去,总不能这个病了,那个也病了。
若是传出庶妹为了没影儿的皇子妃之位害了嫡姐,一家子女孩儿名声都受连累。
自二丫被押走,严秀卿也使了人跟过去在房外听壁角,听了这边动静,把严秀卿吓了个半死,衣裳也没心思换了,围着她姨娘廖氏转圈道:“作死的严淑卿自己不知道招了什么,倒阻了我的好事!”
又恨道:“这二丫不知道见了什么鬼,自己手肿了倒叫人栽到我头上,不行,我要给父亲好好分说去!”
廖姨娘赶紧拉住了她:“那边二小姐要拿剪子戳了你,你还往刀尖儿上去呢!”
一面横下一条心道:“这事咱们原是冤枉的,可眼下是辩白不清楚了。
一会儿若是要你过去问话,你只管扑到老爷身上去哭,万事有姨娘。
家里今日不能没有女儿入宫,只是今日你进去之后,必要设了法得贵人青眼,如若不然,这家里你是活不成了。”
严秀卿得了一句“万事有姨娘”
,虽不知道姨娘有什么办法,但是心中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擦了眼泪道:“那我去换衣服了?”
廖姨娘道:“换什么换,你信不信今日不想出挑的姑娘们一水儿的真红大衫金步摇,又喜庆又端庄,你落在里头算个什么?既是已经闹得这样,自然是豁出去了!”
廖姨娘说完便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你且记住,站在姨娘后头,切切不可哭!”
又伸手抚了抚严秀卿的发髻道:“秀儿,今儿入了宫一定要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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