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在马上,堪堪打了个照面。
元徵依礼给元庭见礼,元庭坐在马上,一脸傲然的看着元徵,半晌才道:“是四弟呀,这是要入宫伴驾吗?”
元徵笑道:“父皇找我去陪他下棋。”
元庭轻抚了下手里的马鞭,笑得平和自然,“你初回京,父皇每日想见你也是情理之中,你便去吧,只是近来各地呈上来的奏折都不大好,父皇脾气大些,你多担待着。”
元徵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父皇脾气不算大吧,每日里精神抖擞的,上朝的时候中气十足,但是人却温和。
更何况,后宫里的那些个嫔妃可一点不觉着父皇凶,大哥你别胡说。”
元庭一口差点没上来,他什么时候说父皇凶了,他明明说的是脾气大些!
元徵却不等他为自己辩驳两句,扬了扬手里的马鞭,“父皇怕要等急了,大哥我先走一步。”
然后潇潇洒洒的与元庭错肩而过,只余一把笑声留在风里。
元庭望着元徵渐走远的身影,面目狰狞,气得狠甩了一下马鞭,离他最近的随从脸上立时便多了一道血痕,也不敢呼痛,只一味低着头,抖着身子。
元徵到的时候元桦正在批奏折,太监通报元徵进来,元桦头也不抬,朝他招手。
待元徵走近案台,他拿起手边合上的奏折递过来,“这是江淮一带刚刚呈上的奏折,你看看。”
元徵却不接,右手抚摸案角上放着的一尊貔貅,嘴里道:“这看奏折的事儿臣向来不懂,还是让大哥二哥他们来看吧。”
元桦皱了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事你总要先熟悉起来。”
元徵裂唇一笑,“父皇莫不是想把皇位传给我?”
书房里有片刻安静,元桦道:“有何不可?”
似乎惊讶于皇帝的抉择,元徵意外的挑高了眉,随后拧起眉毛,仿佛在思考要如何拒绝。
元桦不待他说话,续道:“你是我与阿龙的孩子,我自然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元徵深深的看着他,“那也要看我想不想要。”
这次换元桦挑眉,“为什么不想要?我的江山,我的皇位将来全都是你的。”
不知是否因为心存愧疚或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元桦在这个儿子现在总是自称我,大概是想以此来告诉元徵,他们相处时,只是一对普通的父子,不是皇帝与臣子的关系。
元徵满不在乎的笑:“我自小野惯了,不愿被束缚。”
他的眼睛承继其母,眸似点漆,仿佛镀着鎏金,只要望一眼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此刻这双眼正静静的看着上位的中年男子,似怒似怨,似笑非笑。
元桦被这双眼看得一怔,喃喃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太像她了。
一样的坚韧,一样的无畏。
即使面对着滔天权势,也不为所动,只要心之所向,只要从始自终。
皇帝内心划过一丝愧疚,然后这份愧疚就像锦帕上划开口子的利刃,一旦开始便再也收不住。
元桦说:“是我对不起你阿娘,对不起你。”
“父皇不用抱歉,”
元徵无所谓的笑道,“这些年我在若水家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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