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上车马如织,陈珂一行人自远方归来,一身的风尘仆仆,见这阵仗,不由奇道:“咱们这是碰着什么大日子了吗?为何路上这么多马车?”
陈锦掀开一小角帘子往外看,太平道上两侧均是行行色色的马车,陈锦看到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几辆马车上纹着的烫金暗徽,怔了怔。
耳边传来元昀带笑的声音:“这是贞月节,子容家没有入朝为官的亲属,可能不知道这贞月原是先帝的一位妃子,因性子贞烈刚直,这妃子死后先帝特以她为名定了这正月十六的日子,好让后世皇族之人年年记着这位妃子。”
陈珂听罢点点头。
陈锦放了帘子,垂下眼眸。
“此等盛会,怕是只有皇亲贵族才能参加吧。”
陈珂笑道。
元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若子容想参加,我便随你一起,也是可以的。”
陈珂忙拱手道谢,“我只是一介商人,只知做生意,哪里懂得这些应酬。”
元昀知道他的性子,没再相劝,只突然勒了缰绳,看着前方。
元修驾马从后面跟上来,同他站在一处,望向太平道旁的凉亭,那凉亭平日里供些过路人歇息之用,虽不至于破败,却也绝称不上赏心悦目。
此刻那六角亭的四周却挂起了碧蓝的长幔,用料极其柔软,微风轻送,那长幔竟扬扬洒洒地飘舞起来,亭子外面各角上分别站着一身碧蓝的婢女,低垂着头,露出皎洁馆满的额头,竟似要与身后的长幔融为一体。
隐隐长幔后,只能大概分辨出几个模糊的身影,瑞儿放下挑开的帘子,惊讶道:“那亭子外面站着的姐姐们个个儿身材苗条,恐怕长得也漂亮,却这样委屈的站在外面,也不知亭子里头的是些什么人,要这样怠慢姐姐们。”
音夏道:“只怕是贵人出行。”
说着去看陈锦。
陈锦十分沉默,音夏不知她这沉默因何而来,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所以说完话后便也安静下来。
没过一会儿,马车外传来陈珂的声音:“锦妹妹,咱们绕道入京。”
陈锦抬了抬眼皮,淡淡的嗯了一声。
马车转了弯,喧嚣渐渐听不见了,陈锦仿佛才终于放松下来,长吁一口气。
“姑娘怎么了?”
音夏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化,忙问道。
陈锦摇摇头,靠在软榻上不说话。
那些前尘往事里,她一直在疲于奔命,只为元修,最后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纵然这段前尘痛苦难堪,但总还有一些值得留恋的东西。
皇上的荷妃,与她年纪相仿,身段轻盈能做掌中舞,自入宫后盛宠不衰,风头一时无两。
彼时她是元修身边的女护卫,因荷妃一时来了兴致想要瞧瞧武术,皇上点她去荷菀宫里耍剑给荷妃看。
她性子冷淡,不愿与人多说话,荷妃却是个娇纵的性子,非要她开口,使出许多手段终未得逞,最后荷妃没了法子,竟自己往边上的荷花池里跳。
她想着这人在自己眼前落了水,只怕皇上那里得讨顿板子,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回来,荷妃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衬着身后的嫣然荷花,美得不可方物。
荷妃,荷妃。
陈锦默念着这两个字,指甲掐进了肉里,却好似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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