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官场中混的,首先要学的便是迂回。
又走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徽州。
这一路走来,停停走走,走走停停,陈锦觉得自己心中的那点希翼似乎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路边地界上刻着的徽州二字让她蓦然身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徽州是极美的。
晨曦暮色时更是纯彻。
即使后来她离开这里,去更辉煌繁荣的地方,仍觉得这里才是人间最美的地方。
自他们踏入徽州,陈知川似乎有意加快了速度,又走了半日,方到陈府旧宅。
陈家在徽州还有一些旁支,旁支的人收到陈知川让人快马送来的信报,得知他们今日会到,一早便迎出了门外。
房间是一早备下的,这一路虽是走走停停,但对现在这副身体来说还是略为辛苦,所以陈锦见完该见的人后便去后院休息了。
傍晚时婢女过来请,说是前厅给他们摆了接风宴,又是吃喝一晚上。
祭祖这种事向来没有女眷什么事,倒也正合她意。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陈知川带着陈家众人上山去了,这里陈锦将墨童安顿好,让长随备了车,直奔目的地。
出门前陈锦未说只字片语,音夏也无从猜起,到了半路,陈锦才道:“我昨日听老宅里的婆子说离宅子不远有个叫桑芜村的,村里有户姓舒的人家做的糖酥最是好吃,平日里做的多些也会拿去集市上卖,我想着你跟瑞儿都爱吃,便去他家里买一点,权当出来走走。”
音夏点点头,“姑娘有心了。”
瑞儿在边上感动得两眼水光光,撒娇似的叫了声姑娘,直接把头俯在了陈锦腿上。
陈锦拍拍她的头,微微笑了。
两个小丫头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感动不已,竟也没发现这番说辞是有破绽的,如此也好,省得她还要再想办法给她们解释。
昔年的村落就在眼前,看着似乎没有任何改变,陈锦掀开车帘往外看,村口的那条路上泥坑满地,很是难走。
当年她便是从这条路走了出去,直死再没回来过。
她感觉手指在发抖,就像命运全不由自己做主那般让人心悸的颤抖。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敲了敲车壁。
马车应声而动,延着前面那条泥路慢慢往前行去。
村子里穷惯了,乍一见到这青油黄顶的马车,又见马车前坐了两个清秀稳妥的青年,一时人人引颈相看。
进了村,循着记忆往村庄更深处走去,低矮的房屋似勾起了年代久远的记忆。
她想起小时候的玩伴,一同背了篓子去打猪草,割完一篓便背回来,和着水将猪草煮好待凉后倒在猪槽里,看那些浑身发黑的大猪拱食般吃完。
一家人一年到头的盼头全在这上面,所以得好好供着。
村子最后面那条河,发大水的时候总能冲上来好些鱼儿,在岸上挣扎良久被他们捡回家加餐。
她对爹娘的印象实在模糊了,拼命回想,也只能想起阿娘常年围在腰间那条看不清原先面目的围裙,以及阿爹坐在门口抽旱烟的背影。
儿时实在没有太多好的印象,所以后来索性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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